第257章(1 / 1)

楚威王大怒,下令缉拿田忌来郢都问罪。但当王命特使截住败逃军兵时,田忌已经不在军中了!消息传出,楚国举朝恐慌——房陵屏障已失,大军主力被歼,唯一可凭借的统帅也神秘逃走,郢都完全暴露在房陵秦军的威慑之下,岂非大险?匆忙聚商,楚威王与所有王族大臣便连夜乘舟师进入云梦泽避难!有一支颇具规模的水军,这是楚国唯一强于秦国的地方,否则便当真是大难临头了。三个月后,楚国为了避开秦军锋芒,迁都云梦泽以东、长江南岸的寿春,都城名字却仍然叫做郢都。

第二仗,攻取韩国宜阳,夺得韩国铁山!

司马错奇兵战胜楚国大军,被迫楚国迁都后,秦国朝野大为振奋。司马错对山东列国的战力有了更清楚的了解,在回师北上时向嬴驷上书:顺道出武关,夺取韩国的宜阳铁山!嬴驷立即召叔父嬴虔与樗里疾会商,三人对司马错的用兵才能已经不再疑虑,立即快马回书,赞同夺取宜阳!同时议定:樗里疾率领蓝田一万铁骑,东出策应。

宜阳地处函谷关以东百余里,东北距洛阳只有数十里,是洛水中游山地的咽喉要塞。因为这片山地有天下最为富有的铁矿石,所以韩国专门设置了宜阳邑镇守宜阳铁山。近百年来,围绕着争夺宜阳,韩国与几乎所有的大国,包括宋国一类的二流国家打过仗,无论如何,总是胜多败少,确保了宜阳没有丢失。韩国在申不害变法时曾经训练出了十万新军,但在对魏国的新郑大血战中几乎打光,侥幸剩下的,便是驻守宜阳的两万骑兵。那场大血战后,新郑国人死伤十余万,韩国财富也几乎消耗殆尽,元气大伤,根本无力扩充新军。重新招募的五万士卒,也缺乏精良军器与充足粮草,严格训练自然也是大打折扣,其战力与申不害时期已经不可同日而语。惟独驻守在宜阳的这两万骑兵是当年的劲韩铁骑,堪称真正的精锐之师。韩国攻宋、攻魏接连得手,靠的便是这支铁骑主力。正在大宴群臣满城欢庆的时候,韩宣惠王突闻警报——秦国偷袭宜阳,激战正酣!“哐啷!”大响,韩宣惠王的铜爵掉在了鼎盘中,汤汁四溅。

拱卫新郑的五万步骑立即兼程疾行,开往宜阳救援。三天三夜之后,疲惫不堪的韩军方才渡过伊水,看见了洛水北岸的宜阳城楼。韩将下令全军埋锅造饭,饱餐之后激战秦军。可炊烟刚刚升起,一股溃散的骑兵就冲了过来,战马骑士浑身鲜血,看得韩军将士胆颤心惊。三言两语,便知秦军已经攻下宜阳,韩国两万精锐骑兵已经全军覆没!

逃回来的骑兵说:月黑风高的后半夜,秦军步兵突然出现在宜阳城下,趁夜全力猛攻。

待到天亮,韩军守将清楚了秦军全是步兵,便率领城内铁骑杀出,要一举消灭秦军。谁知秦军竟是根本不退,反而筑成步兵圆阵迎战。宜阳骑兵被秦军的傲慢激怒了,发誓要与秦军步兵见个高低。鏖兵竞日,韩军竟是无法撼动秦军步兵的大阵,反而死伤了两千人马。这时,天近暮色,大祸降临,秦军大队铁骑神奇的从漫山遍野杀了出来。韩国的宜阳铁骑就这样陷入两面夹击,两个时辰便全军覆没了!只是不知何故,秦军竟没有追击韩国援军?“那真叫害怕……”伤兵惊魂未定:“黑人,铁马,尖利的号角,闪亮的长剑,我们还没回过神来,就被他们分割成了碎块。”消息传来,韩国朝野无不倒吸一口凉气!要知道,申不害训练的韩国铁骑也是赫赫大名的天下劲旅,魏赵齐楚燕几个大国无不忌惮三分,可如今竟被秦军一夜之间全部歼灭,这秦军锐士之战力如何不令人胆寒?

第三战,夺取魏国占领的崤山区域,全面控制崤山!

对秦国战事的前期谋划,司马错始终在壮大根基上做文章。楚国房陵是粮仓,韩国宜阳是铁山。紧接着,司马错便看准了夺取崤山这步棋。崤山,是与秦、魏、周、韩、楚五国都大有干系的要塞山地。从位置看,它处在黄河东折处的南部,与桃林高地连成了一片广袤的山原,向西伸展到华山地带,向南楔入楚国北部的丹水中游,向东则居高临下的鸟瞰三川地区,与洛阳几乎只有百里之遥,骑兵两个时辰便可兵临城下。崤山地带的咽喉要塞就有三处——东边函谷关、南边武关、西边桃林塞。对于这五国,崤山都有“门户”的意义。谁占据了崤山,谁便真正掌握了自己的国门。

长期以来,崤山与河西地区一样,都是魏国占领的“飞地”。商鞅收复河西后,只收回了包括函谷关在内的崤山西部地带,崤山的大部分地区尚处在分割拉锯状态。楚国占据了崤山南部,魏国控制了崤山东南部。也就是说,秦国的武关直接处在楚魏势力范围,函谷关外的东部山麓也在魏国手里,崤山所具有威慑力的全部地段,并没有被秦国全部掌控。从东出争霸的眼光看,只要崤山处于分割状态,秦国东部的封锁就还没有彻底打开,出得函谷关并不能长驱东进。

全部占据崤山,就是要使山东六国的门户洞开,而秦国的防守要塞却更加牢固。在崤山东南,魏国驻扎了五万守军,一部驻扎在武关背后的洛水上游河谷,一部驻扎在函谷关外大河南岸的三门大峡谷内。洛水河谷以步兵为主,大峡谷以骑兵为主。魏国虽然衰落,但仍然是一流的强国富国,魏军也仍然算是天下少有的几支强大军队之一。训练严酷敢打硬仗的“魏武卒”更是威名赫赫。但是,在桂陵大战、马陵大战、秦魏河西大战后,魏国的精锐主力已经基本拼光,剩下的各关隘驻军全是守备之师,只有二流战力。庞涓死后,魏国军权由太子魏嗣执掌,竟没有再设上将军。魏嗣志大才疏,以“名将”自居,执掌军权后两次征发,将魏军兵力总数重新扩大为三十万,一时颇有声威,一心要打几场大胜仗,复兴大魏的霸主地位。对秦国而言,这是新君臣第一次对中原强国的直接挑战,也可以说是一种试探。魏国现下力量究竟如何?能否对秦国构成新的封锁?都将在崤山之战见出分晓。毕竟,魏国不是楚国,更不是韩国。

司马错提出夺取崤山的谋划后,嬴驷立即带领轻装骑队秘密东来。两日后的深夜,嬴驷进了宜阳,与司马错、樗里疾会齐,君臣三人秘密谋划了整整三天,议决由司马错统一指挥崤山之战,樗里疾总揽后援,嬴驷坐镇咸阳做万一失利的应变准备。旬日之后,正是月初。夜黑风高,崤山南麓的武关开出了一支偃旗息鼓的步兵,轻装疾进,直扑洛水河谷。天将黎明,魏军正在酣梦之中,突闻鼓声如雷号角凄厉,漫山遍野的黑影潮水般压了下来!魏军惊慌大乱,自相践踏,溃不成军。两个时辰后天色大亮,魏军数千人拼命杀出重围,沿洛水河谷向东逃窜。未走几里,秦军一支伏兵杀出,硬生生将魏军残部封堵在山谷之中。日色正午时分,崤山东南便恢复了平静。这支秦军步兵迅速集结,饱餐战饭后立即兼程北上,向函谷关外秘密运动。

三门大峡谷的黑夜一片静谧,惟有大河涛声隐隐可闻。魏军骑兵操演了一天阵法,早已经酣然入梦,连谷口的游骑步哨都不再游动,聚在山坳里燃起篝火避风取暖,不消片刻,也都呼呼大睡了。魏军也是太大意了:这里虽是山地峡谷,但却是关外,历来是魏国的本土;西南是洛阳,东南是新郑,都是毫无威胁的鱼腩弱邦;西边是函谷关,秦军只有一万步骑驻防,岂敢寻衅三万铁骑?东边距重兵驻守的大梁不过一日路程,大军随时可到。对于风驰电掣的骑兵来说,这里简直就是平安谷。况且太子亲统大军,正要重振魏国雄风,哪里还有人敢在这里与魏国打仗?突然,却闻战鼓如雷杀声震天,火把如同白昼!黑色骑兵竟神奇的从峡谷深处铺天盖地的杀了出来。魏军营寨立即大乱,人喊马嘶,争相逃窜。统兵大将从睡梦中惊醒,慌忙上马发令,几经弹压,杀掉了几十名惊慌逃窜者,主力才稍见聚拢。大将下令,向峡谷外突围,在平原上与秦军决战!魏军便潮水般冲向谷口,忒煞作怪,谷口竟一无秦军,畅通无阻。“啊——!秦军主力——!”前行骑士几乎是尖叫起来。

漆黑的原野上出现了广阔的火把海洋,横宽无边,正正的堵在魏军骑兵面前——铁马面具,黑色森林,清一色的阔身长剑,正是秦国的铁骑主力!

“杀——!杀出去——!”情知生死在即,魏军大将怒吼着发出了死战命令。魏国的红色骑兵高举着长剑,冲向了无边的火把海洋。“哗——”火把海洋的中央地带却退潮般迅速缩回,两翼伸向无边的夜色之中,将冲锋的红色集团倏忽围困在火把海洋之中。大河南岸的原野上,弥漫出惊心动魄的无边喊杀。

深秋的太阳升起时,原野上沉寂下来,层层叠叠的红色尸体从山外平川一直绵延到大峡谷深处。秦军迅速清理了峡谷,修筑起新的营寨。日落时分,大峡谷口已经树起了一面黑色的“秦”字大纛旗。

消息传到大梁,太子魏嗣暴跳如雷,立即就要出动大军复仇!

“嗣儿,稍安毋躁。”已经两鬓班白的魏惠王深深的叹了口气:“如今大乱之势,猎犬捕兔而虎狼在后的事儿还少么?你没打过大仗,万一有差,大魏基业何人承继?”

太子魏嗣顿时泄了气,大骂秦国一通“蛮夷虎狼”了事。

此战虽然规模不大,但却打出了秦国的威风——一举控制了崤山全部,一脚踏出了函谷关,迫使赫赫魏国忍气吞声,洛阳周室、韩国新郑、楚国郢都尽皆噤若寒蝉,齐赵燕三大国也假装不知道似的默不作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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