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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 阿非利加——燎原(5)(1 / 1)

经过十五天的快速行军,拉埃柳斯和马西尼萨抵达了努米底亚的心脏地带。他们首先前往马西利亚王国的旧址,当地马塞西利的官员和军队早已逃之夭夭,被统治了数年之久的马西利亚人热情地欢迎着这位前来复国的王子。在顺利收复了自己的王国后,马西尼萨与拉埃柳斯又马不停蹄地向着马塞西利的东部首都卡尔塔前进,败逃回去的西法克斯此时正在努力重建自己的军队。这位不甘心失败的国王设法拼凑了一支近万人的军队,并率领着他们向前来的罗马人发起了反击。

这场决定努米底亚最终归属权的战役发生在6月23日的早晨,就仿佛非洲草原上的老狮王向着年轻的新狮王进行最后的挑战,与其说是为了胜利还不如说是为了尊严而战。由于西法克斯的部队中充斥着大量的新兵,最终这场反击很快便成为了一场溃败,老国王在发起最后的冲锋时也因为战马受伤倒地而成为了马尼西萨的俘虏。

“拉埃柳斯将军,请让我押着这个家伙先行前往锡里塔,当守军看到他们的国王成为我们的俘虏时一定会不战而降的。”马尼西萨在战斗结束后马上找到了拉埃柳斯,提出了自己的想法。

原本谨慎的拉埃柳斯一时也想不出任何的反对意见,于是同意了努米底亚王子的请求,允许其率领努米底亚人先行出发,而自己在打扫完战场后再跟随前进。这个罗马人并不知道马西尼萨急切赶往卡里塔的真实原因,以后他将会为此而后悔不已。

卡尔塔是马塞西利王国的东部都城,位于菲利普维尔海港以南海拔六百多米的平顶孤丘上,临近卢迈勒河。伦美尔山峡旁的岩块仿佛军刀削成,西面有无法接近的陡坡,是一块无法攻克的四边形土地。其面积大约15公顷,最高点是北方的卡兹巴,向来就是一处鹰窠的权力中心。当未来的努米底亚国王带着身陷囹圄的西法克斯,穿过位于西南方分隔这座堡垒和古迪亚特阿蒂小丘的窄小地峡,来到高耸的城墙前面时,原本还想据险防守的守军在看到前国王后立刻放弃了最后的抵抗。进入城市的马西尼萨吩咐手下接管后,自己则立刻径直前往宫殿,他一直心心念念渴望见到的人正在那里。那位迦太基的第一美人,马西利亚王子原本订婚的佳偶。

当满怀着憧憬的努米底亚王子刚走到西法克斯宫殿大厅入口处时,他的梦中人正站立在那儿。索芙妮斯芭面色苍白,身穿着出嫁前迦太基女性的服装而非马塞西利王后的装束,等待着这个国家未来的主人。虽然已经多年未见,但是这位努米底亚王子还是一眼就认出,这是他离开非洲前往伊比利亚之前,最后一次见到索芙妮斯芭时她所穿着的服饰。美丽的吉斯戈之女如同一朵盛开的蔷薇,浑身散发出无穷的魅力,令全身戎装的马西尼萨瞬间停住了脚步,只是呆呆地注视着对方。

“我的丈夫,马塞西利的国王,他死了吗?”索芙妮斯芭口吐幽兰,每个音符在马西尼萨耳中都是那么美妙动听。

“西法克斯……他还活着,是我在战斗中俘虏了他。”当听到对方第一句话就已经沦陷的马西尼萨用有点不自然的声音说道。

“祝贺你,马西尼萨王子。哦不,现在应该称呼您为马西尼萨国王陛下了。”美人哀叹地边说边缓慢地走到了马西尼萨跟前,并跪倒在他的脚下。

“亲爱的陛下,我只有一个请求,请为我的命运做出选择吧。因为你的内心正在催促着你,无论你做什么,就算是让我死去,我也心甘情愿。但是请千万不要将我扔进罗马人傲慢与野蛮的怀抱……我是迦太基的女儿,我愿意为了我的祖国奉献一切,但是我不愿受到罗马人的羞辱。”索芙妮斯芭用深情的语气恳求道。

马西尼萨此时已经彻底被眼前的梦中情人所俘获,这位多情的王子无法拒绝对方的要求,甚至想立刻得到她的身心。马西尼萨的脑中在快速地思考着,如何才能解决好这个难题,因为罗马人肯定不会放过这个吉斯戈的女儿。突然,在他的脑海中崩出了一个办法——结婚……对,马上结婚,让这一切变成即成事实,这样即便是“天神之子”也应该会网开一面了吧。想到这里,马西尼萨蹲下身,抱住眼前的美人,对方柔软温暖的身体和沁人心脾的体香令他早已无法自拔。

“她不是颠覆罗马盟友的迦太基人,她是我的妻子!是马西利亚的新王后!”马西尼萨心中暗暗想道。

当紧随其后的拉埃柳斯到达卡尔塔时立刻被眼前一幕所震惊,马西尼萨已经在他到达之前的短暂时间内成功举行了一场婚礼,而新娘居然是西法克斯的王后,迦太基统帅吉斯戈的女儿。

“你疯了吗?居然娶了这个女人。”拉埃柳斯完全不明白马西尼萨的做法,在他看来,这个女人应该是属于罗马人的战俘。

“亲爱的拉埃柳斯大人,我爱她,非常的爱她,她现在是我的妻子,希望罗马能够放过她。”新郎向着对方哀求道。

“唉,我真是不理解你的想法,这件事情我无法做主,必须要小西庇阿统帅做决定。”拉埃柳斯无奈地看着眼前的情种说道。其实拉埃柳斯也被索芙妮斯芭的魅力所吸引,只不过在用理智强忍住罢了。

当得胜回师的罗马与努米底亚联军到达小西庇阿位于科尔内利的营地时,罗马统帅首先在自己的大帐中审问了已成为俘虏的西法克斯。在让卫兵替这位一脸沮丧且全身脏乱的前国王松绑之后,“天神之子”让侍者给对方拿来了一些食物和酒水。

“亲爱的西法克斯陛下,我们又见面了。”小西庇阿面带笑容地说道,“我实在不明白一件事情,您这么精明的国王怎么会算不清这么简单的一笔帐,而要拒绝罗马的友谊,转而投入迦太基人的怀抱?”

“尊敬的小西庇阿统帅,我其实一直是坚定的罗马盟友,请您一定要相信我,我是被邪恶的迦太基人蛊惑和利用了。”西法克斯一边狼吞虎咽地吃着食物一边用哭泣的嗓音哀求道。

“哦,您这么英明的人不去利用别人就好了,怎么可能会被人利用呢?”小西庇阿故意调侃道。

“是真的,尊敬的大人,都是那个狡猾的吉斯戈,他利用他的女儿给我设下了美人计。”西法克斯一边吃一边痛哭流涕道。

“哦,一个女人,就把你玩弄于掌心之中。”罗马统帅笑着说道,同时他突然想起了多年前在新迦太基城中那个被他拒绝的少女。

“千真万确啊,统帅大人。那个叫索芙妮斯芭的女人不是人类,她是鲜血中充满了毒液和一心图谋报复罗马的复仇女神,她的甜言蜜语和温柔爱抚迷惑了我的心智。我说的全是真话,亲爱的普布利乌斯阁下。你要是不相信的话,可以去问问你最信任的马西尼萨,他现在也已经被那个妖女迷惑了,因为他已经娶她为妻了,你会发现,很快他也会成为罗马人的敌人。”西法克斯恶毒地诅咒道。

小西庇阿被这个刚刚得知的消息所震惊,但是他依然面不改色的让手下将这位成为阶下囚的前国王带离大帐,不久西法克斯就将会被他做为战利品送往罗马,永远都无法再回到故乡。随后满怀心事的罗马统帅马上让人传唤马西尼萨前来,他打算和这位马西利亚的新国王推心置腹的好好交流一番。

当马西尼萨怀着忐忑的心情被召进小西庇阿的大帐之中时,那位“天神之子”正背对着他,凝视着架子上挂着的巨大的地中海地图。马西尼萨不知道该不该打断对方的思路,只能尴尬地站在原地等待着。

“马西尼萨殿下,您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时的情景吗?”罗马统帅没有转身突然问道。

“当然记得,尊敬的统帅大人。”努米底亚人愣了一下,他没想到对方会突然提出这个话题。

“当初你在伊比利亚时是何等的英勇和明智,本来应该由你继承努米底亚人的王位。是西法克斯夺去了你的国家和人民,而迦太基却在边上袖手旁观,最后是我向你伸出了援手。”小西庇阿缓缓转过身,认真看着对方说道。

“是的,尊敬的统帅大人,我无比感激您和罗马的恩情,马西利亚和努米底亚人将会永远追随罗马的脚步。”马西尼萨感激地说道。

“我们不光需要你的追随,还需要你的忠诚。”罗马统帅注视着对方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道,“对于罗马的忠诚以及对于我的忠诚。”

“我一定会永远忠诚于您的,请您相信我,我可以向着我父亲的在天之灵发誓,马西利亚王国将永远忠诚于您和罗马。”马西尼萨举起右手说道。

“可惜你现在却做了一件令我和罗马都开始怀疑你的傻事,难道说真的是英雄难过美人关?”小西庇阿半调侃地说道。

“……那个女人,我的妻子,索芙妮斯芭,她和这场战争无关,我们很早就有过婚约,是该死的西法克斯抢走了她。”马西尼萨面红耳赤地辩解道。

“她是迦太基人,是迦太基统帅的女儿,还是你的敌人,马塞西利的王后。”罗马统帅突然转变了温柔的口气,对着努米底亚王子大声吼道。

“你知道这件事情如果传回罗马,元老院和罗马人民会怎么想吗?他们才不会管你是不是被爱情冲昏了头脑,他们会觉得你是下一个西法克斯,最后也会背叛我们。”小西庇阿一针见血地说道。

“这,这不可能,我决不会背叛罗马元老院和罗马人民的,我……”马西尼萨被对方的怒吼吓得慌乱到语无伦次。

“做为你的朋友,我亲爱的马西尼萨殿下,我要真诚的告诉你,你目前只有两种选择。”小西庇阿口气又温柔了下来,他走到坐立不安的对方面前,将手搭在努米底亚新国王的肩上说道,“要么放弃整个马西利亚王国,成为罗马的敌人,要么放弃你的爱情。”

马西尼萨用惊恐的眼神看着“罗马新星”,他知道对方不是在开玩笑,而他现在必须在这两者之间做一个选择,而且一定要迅速,否则他将永远失去对方的信任。

卡尔塔的初夏之夜在今年变得比往常要炎热许多,宫殿中依然保持着刚刚举办过婚礼的华丽布置。晴朗的夜空中有一颗流星滑过,令一直等待着新婚丈夫的马西利亚王后在今晚突然有种不祥的预感。没多过久,站在窗口正眺望着东方故乡的索芙妮斯芭被门口的动静打断了思路。她转过身,慕然发现门口站立着自己的几名侍女,在她们的身后跟随着一名马西尼萨的贴身侍卫,而在他的手中正端着一个精美的铜盘,盘中放着一只盛满了葡萄酒的高脚杯。聪明的索芙妮斯芭马上明白了对方的来意,她慢慢走到几个人的面前,侍女们全都是从迦太基跟随她而来,服侍了多年的女仆,如今每个人都无法掩饰心中的悲伤。

“国王陛下希望王后能够明白他的苦衷,他说他会永远在心中爱着您的。”侍卫低着头轻声说道。

勇敢的王后听完毫不迟疑地拿起了放了毒药的酒杯。

“诸神在上,假如这就是马西尼萨能给予我最好的新婚礼物,那么我将会欣然接受。”索芙妮斯芭面无惧色地说道,“请转告我的丈夫,假如我最初没有与他结婚的话,或许会以更好的方式死去。”

索芙妮斯芭说完便将毒酒一饮而尽。迦太基第一美女,两任努米底亚人的王后就这样悲壮地死去了,如同在狂风中凋谢的玫瑰一般。索芙妮斯芭做为一名柔弱的女性,在这场残酷的战争中努力试图拯救自己的祖国,但是她终究无法改变自己的命运。她并不是这场战争中唯一受到伤害的女性,但却是为迦太基做出了最大贡献的女性,她用一己之力改变了马塞西利王国的外交,还差一点将英雄马西尼萨拉入自己的阵营,只可惜她遇到了“天神之子”。但是毫无疑问,索芙妮斯芭的逝去如同迦太基所有的英雄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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