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2)(1 / 1)

大路里有家烧饼铺转让店面,租金比这儿便宜,我想换过去,又怕搬了你不好找。

热带鱼:你留下的这台电脑昨天又死机了,修理工说这机子毛病太多该换了,可我想能修就修着用,实在修不了这屏幕还能当镜子用,别浪费。

热带鱼:上次过生日的时候,杰叔也说要送一台新电脑给我,我没要,新的是漂亮,可就没你的味道了。

热带鱼:你已经离开1705天了,怎么还不回来呢?

热带鱼:我好想你,你到底在哪?

郑能谅:我也想你,紫郡花园西门往北,地球村主题公园,等你。

看着对话框里突然跳出的回复,郑能谅浑身毛孔瞬间炸开,吓得键盘都差点掉了:什么情况!这q号之前不是被戴珐珧盗走了吗?她不是已经死了吗?这是人是鬼?!

他摆好键盘,深吸口气,缓缓敲下三个字:你是谁?

屏幕上立刻闪出一句回复:是我啊,小蓓,有要紧事说,一个人来。

一股热流直窜上郑能谅的脑门,搅动成千上万个字眼,翻涌着欲夺路而出,憋得十根手指哆嗦不止,不知该先敲哪一个键,慌乱中只打出一个“我”,就按下了回车键。

冰冷深邃的对话框轻轻一闪:见面再说,快来!

郑能谅不及细想,数秒内穿好衣裤,飞奔出门,拦了辆出租车直奔紫郡花园。一路上,他一边整理纷乱如麻的思绪,一边平复激动不安的心情。多年以前在盗格空间看见的未来让他确信在这个猴年马月还能遇见秦允蓓,对重逢的期盼支撑着他在浑浑噩噩中一路熬到现在,可他不曾料到重逢会以这样一种方式降临,原以为会迎刃而解的谜团,带来的却是更大的谜团。

在他不断的催促下,司机开得很快,转眼便到了紫郡花园的西大门。这是一片位于城乡结合部的高级社区,住户寥寥,布满电网的高墙内整齐地排列着一幢幢静默的别墅,宛如一座坟场。伸缩门紧闭,裹着窗帘的岗亭内透出一点灯光,好似乱葬岗上飘摇的鬼火。前半夜的雨在原本凹凸不平的路面上留下了星罗棋布的水坑,倒映出一轮轮明月。出租车一不小心陷进了泥里,传出马达呻吟和轮胎挣扎的噪音。

“见鬼!不能再往前开了!”司机指着远处一座土丘对郑能谅说,“喏,看到那块牌子没有,小山包右边一点,那块工地就是你说的主题公园,早就烂尾了。”

郑能谅便结账下车,深一脚浅一脚地朝地平线上那一道隆起的轮廓走去,只听身后司机一边倒车一边抱怨:“大半夜的跑这鬼地方来,老子底盘都要刮坏了!”

好不容易来到废弃的工地前,路终于平坦了些,郑能谅抬起头望着悬在空中那半块生锈的牌匾,上面刻着“地球村主”四个大字。前方是一大片废弃工地,遍地狼藉,荒草丛生,没有一丝生机,静得令人发毛。

小蓓向来连恐怖片都不敢看,怎么会约在这种地方见面呢?郑能谅开始怀疑这是别人的恶作剧,回头一看远处的出租车,早没了踪影。他正准备从原路返回,忽然瞥见工地的主干道旁有一根倾斜的电线杆,一道电光瞬间闪过脑海:好眼熟!

他飞快地搜索记忆库,终于想起,在庄璧楼那一次看见的六个未来中,就有这么一根电线杆!连上面贴着的黄色广告纸都一模一样!这根电线杆与一场美丽的约会有关!而他,定格了它!

喀拉!轻微的声响在寂静中显得格外刺耳,是木板的碰撞声,来自电线杆旁那间小木屋!郑能谅吓了一跳,但马上定下神来,既然是小蓓约他来的,又有电线杆这个鲜明的标签,那么这个声响八成是来自他朝思暮想的她!几年来,他无数次设想过与秦允蓓重逢的画面,也对自己曾经定格过的那一场约会充满期待,只是从来没想到约会就是重逢,而且会在这样一个古怪而诡异的环境下发生。

他强抑住激动的心情,用力搓了搓双手,紧了紧手套,慢慢走过去,虽然已有心理准备,还是一字一顿地谨慎发问:“是小蓓吗?”

话音刚落,小木屋下方的草丛里闪出一个纤瘦的身影,朝他飞奔过来。为了这一刻,他等了太久。

他一秒也等不下去了!他以百米冲刺的速度迎了上去,皎洁的月光下,秦允蓓的面庞渐渐清晰,是孟楚怜的容颜。尽管早已有心理准备,他还是感觉有些尴尬,而且发现这一幕有点奇怪,一些细节与他曾经定格的未来似乎不太一样:她手里没有玫瑰花,脸上没有灿烂的笑容,看上去十分紧张,穿着溅满泥浆的睡袍,头发也有些凌乱。

但这些并不妨碍两人紧紧贴在一起,久别重逢的拥抱像寒冬里的一团篝火,融化了他冰封沉寂的心,又似荒漠中的一泓清泉,唤醒了他被风沙掩埋的回忆。一口憋了数年的气从他胸中长长呼出:“对不起……”

她深深埋进他怀里,身心俱疲,只有轻轻摇头的力气:“不……不,是我不该……”

“不,其实……”他想过无数种重逢的开场白,却说不出完整的一句。

千言万语无从说起,她只想这样一直抱着他,永远不分离;他也希望自己拥有控制时间的能力,让它永远不要进入下一秒,让他可以慢慢理清头绪,然后从头到尾细细跟她吐露所有的秘密。

然而时间不允许,她也等不及:“手机!报警!快!”

他纳闷地掏出手机:“怎么了?”

“裘比轼要跑!诈骗!”

这几个字里包含了太多信息,他脑海里顿时闪过一串问题,脱口而出:“骗谁?跑哪?你怎么知道的?”

“很多!再不报警就来不及了!”她从他手里夺过手机飞快地拨了号,却发现完全没有信号。

他顾不上细问,一看手机上的时间,十一点十五,又看看四周寂静空旷的乡野,叹了一声:“唉,你刚喊我来的时候怎么不说清楚呢,早知道让出租车不要走了。”

“刚喊你来?我?”她一脸迷茫,“对了,你是怎么找到这儿的?”

他愣住了:“你在q上跟我说的啊,一小时前啊,你忘了?对了,你怎么会有我q号?那个号不是被戴……”

“见鬼,开头挺煽情的,两句话就变味,真扫兴!”

一听这声音,秦允蓓吓得手机都掉了,郑能谅更是心惊,循声望去,竟见裘比轼从不远处的一棵大树后踱了出来。他的身材看上去似乎比大学时瘦了一些,不过还是满头油光、一脸富态。在他身后还跟着一个穿紫色运动服的瘦高个,脸藏在兜帽下看不清五官,双手戴着黑手套。周围的黑暗中也同时闪出四条精壮的身影,缓缓逼近二人,堵住了所有退路。月光之下,一个面带刀疤,一个头,只将她紧紧拥入怀中:“小蓓,这些年你受苦了,我不会再让你受伤害。”

裘比轼却阴阳怪气道:“喂喂,你好歹是个有文化的人,还是堂堂西都大学毕业的,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跟别人的未婚妻搂搂抱抱,合适吗?”

“未婚妻?”郑能谅困惑地看着他。

裘比轼狡黠地眨眨眼,猛一拍脑袋:“哎呀!都忘给你发请柬了,我俩的婚礼就在下个月十八号,你这前男友可一定要赏光哦。”说着伸长脖子,指指秦允蓓和自己,问郑能谅:“怎样?是不是很有夫妻相呢?”

秦允蓓厌恶地向后一缩:“呸!谁要跟你……”

“嚯嚯,反悔了?这可由不得你,”裘比轼冷笑道,“咱两家可是世交,门当户对,亲上加亲呀。现在订婚酒办过了,请柬也都发出去了,当时你不也挺乐意的嘛,嘿嘿!”

秦允蓓的泪水终于止不住涌了出来,断断续续回忆起当年的遭遇:“那天你们去青海湖,我就一个人回老家看我爸,谁知突发怪病,人变得……情况很急,在医院里给你写了那封信,怕你担心,也没脸见……后来我爸给我办了转学,送我去国外,看了很多医院,都没办法治好……还毁了容,所以做了整形手术,当时我手里有张从你那里……的照片……我想……我想既然要整,索性就按你……你最喜欢的那个女的样子去整,这样你也能接……”

“傻瓜!”郑能谅捧起她的脸,心早已碎成千万片,“我最喜欢的就是你呀!”

她蕴聚悲伤的双颊闪过一丝苦涩的笑意:“脸可以整,可怪病留下了后遗症,我……医生说我这辈子都不……不可能有孩子了……”说到这儿,她再也控制不住情绪,伏在他肩膀上失声痛哭起来。

“呜呜!太感人了!我又开始相信爱情了被!”裘比轼掏出手绢,假模假样地擦擦干巴巴的眼睛,忽的话锋一转,“不过,你又毁容又不能生,不想亏待这小子,就找我这冤大头来接盘吗?”

郑能谅毫不犹豫地替秦允蓓你澳门欠了一屁股债呢,难道突然赌神附体咸鱼翻身了?”

“嘿嘿,赌博小打小闹,那点窟窿轻松填平了,小蓓不是告诉你我骗钱了嘛,”裘比轼丝毫不掩饰自己的罪行,反倒显出得意之色,“你怎么就不问问我骗了多少呢?”

“百万富翁?”郑能谅配合着问道。

“哈哈!穷书生还真是没见过钱,百万是你能想到的极限了吧?也不用用脑子,我欠下的赌债就一千多万了,拿百万怎么填?”裘比轼愈发忘形了。

“一个亿?”郑能谅忽然有种不祥的预感。

裘比轼笑而不语。

“两个亿?”郑能谅的声音有些颤抖了,这个数字越庞大,他和秦允蓓的处境就越危险。

裘比轼对他的恐惧感到很满足,不再兜圈子:“刚才我说了,她交不交录音……真会做秀,咋不叫候赛因呢?哈哈哈!”

听着裘比轼声情并茂的宣泄,郑能谅和秦允蓓不约而同地望向对方。她原以为这辈子都不会再与他相见,这些年一直强忍着对他的思念,无数次路过候蓓阁也迈不出那一步,那场“怪病”留下的后遗症让她没有勇气也不忍心再进入他的生活。她本打算借着与裘比轼订婚就此应付残生,将那份未了之情永远封藏,不料却阴差阳错与他重逢,讽刺的是,刚刚死灰复燃的希望,又要马上面对生死离别。绝处逢生却又生不如死,备受折磨的心情无法言说,只噙着泪挤出一句承诺:“以后,我再也不走了。”

这句话仿佛一道强劲的脉冲电流,令郑能谅的心脏骤然一麻,旋即狂跳不止。他充满爱怜地望着她,没有说话,他知道,这也许是彼此今生最后一次对望,恨不能将这一刻永远定格。他也知道,这场劫难是戴珐珧多年前就为秦允蓓选定的未来,已然发生,不可更改。一切皆成定局,裘比轼除掉了多年的情敌和绊脚石,春风得意地想着出国之后该给别墅装修成什么风格;何戚辽报了当年的一箭之仇,幸灾乐祸地想着被活埋了的郑能谅要过多久才窒息;打手们也玩得很尽兴,满心欢喜地想着办完事后如何挥霍那丰厚的酬劳。

望着一张张丑陋的笑脸,郑能谅终于做出了决定。就在刚才裘比轼开玩笑地让他在阴间守口如瓶的时候,这个念头便已闪入他的脑海。而秦允蓓吐出的这句承诺,给了他排山倒海的动力和勇气,也让他在心中默默道了个歉:“对不起,怕是又要失约了。”

要完成这个决定,还得演一出戏。郑能谅轻轻叹了口气,揉了揉血迹未干的腮帮子,一脸愧疚地对秦允蓓说:“唉,折腾了这么多年,到头来还是没能救你,是我一错再错,一直把你往火坑里推,真是对不起……”

秦允蓓眼圈一红,正要回应,却见他一摇头,飞快地使了个眼色,示意她别动。他转过头,如释重负地对裘比轼道:“好了,事已至此,我认命,反正都是一死,无谓挣扎只会增加痛苦。不过还有个心愿,上路前,让我跟小蓓最后单独聊两句,可以么?”

裘比轼看看他,又看看秦允蓓,笑了:“当然可以。”

“谢谢。”郑能谅捂着刚才被何戚辽打伤的腰,慢慢朝秦允蓓走过去。

“唉你想干什……”何戚辽伸手就去抓他。

裘比轼摆摆手:“没事,情话当然要面对面说,你还怕他俩飞上天咯?”

何戚辽停住脚,上下左右扫了一眼,似乎还真怕郑能谅和秦允蓓跟超人一样飞走。

裘比轼又朝抓着秦允蓓胳膊的大金牙和匕首男挥挥手,戏谑道:“给点私人空间嘛,吻别还用帮手的吗?”

本来他只是开个玩笑,没想到郑能谅走到秦允蓓面前,竟真的一把搂过她的玉颈,径直吻了上去。

秦允蓓猝不及防,却绝不会躲避这个渴望已久的吻,只管将全部的爱意聚到唇齿之间,与之呼应。

众打手也目瞪口呆,还没弄明白怎么回事,就见郑能谅身子一软,瘫倒在地。

郁雾沉沉,紫絮蔌蔌,碧草萋萋,幽香袅袅。满树翠绿,孤影孑立。

“你这是何苦?”素问二镜已经猜出了郑能谅的计划,不免有些难受。

郑能谅淡淡一笑:“进来道个别,顺便看看……”

“嗯,看吧。”素问二镜知道现在每一秒都对他很珍贵,不再多言。

道格海棠树上悬着三颗拳头大小的心形金蛋,编织出秦允蓓十二年后的人生:产房,她侧躺在病床上,有些疲惫,却满脸幸福,伸出一根指头,小心地点了一下枕边襁褓中婴儿的小酒窝;游轮,徜徉在蔚蓝平静的海面上,她一身洁白,躺在船尾的太阳伞下,胸前摊着一本书,海风吹过,翻动纸张,露出画着一株海棠树的封面;沙漠,断垣残壁间搭着一座简陋的营地,她似乎很多天没有梳洗,满头大汗,却精神饱满,正在给一位肤色黝黑的伤者包扎,忽然,几米开外落下一颗炸弹,半堵土墙轰然倒向她……

郑能谅捡起黄金分戈,望着那两幕妙不可言的未来,眼中燃起渴望与不舍。他想参与这幸福,哪怕只是静静看着。他不想离开,不想选择,不想要变幻莫测的未来,只想定格这一刻。然而他知道,如果不选择,身陷险境的秦允蓓恐怕就没有任何未来了。

他将黄金分戈高高举起,对准那颗金蛋。

“你想清楚了?”素问二镜问。

“嗯,但愿这次没选错。”

“我不是问你这个选择,是问你接下来的那个选择。”

郑能谅沉默了一下,点点头:“是的,除此之外,别无他法。”

“我担心的是,你准备好了吗?”

郑能谅苦笑:“没准备好,也不可能改天了。”

“好吧,保重。”

“再……保重。”

刚睁开眼,就见何戚辽正在一旁挥舞着铁棍骂道:“这小子肯定在装晕!装死!怂包!自己女人都不管了,真是不要脸!”

秦允蓓不顾一切地挡在他身前:“你懂个屁!他是……”

不等她说完,郑能谅已经从地上站了起来,揉着脑袋讪笑道:“不好意思,太激动,大脑缺氧了。”

裘比轼干笑两声,调侃道:“你说你,身体素质不行还玩什么吻别,悠着点嘛。现在可以安心上路了不?”

“别急啊,刚才就亲了一下,临别赠言还没说呢。”郑能谅朝四周一抱拳,“麻烦各位,二人世界,两分钟,两分钟,马上就好,谢了。”

裘比轼“嘁”了一声,示意众人后退一些。郑能谅一边冲他们点头赔笑,一边脱下沾满泥浆和血迹的手套,在衣服上使劲擦了擦,将右手伸进了裤袋。

打手们以为他要摸什么武器,瞬间摆出攻击姿势,却见他从裤袋里掏出一只中指大小的3和一根耳机线,才面面相觑地收回拳脚。

“还记得你送我的第一张唱片吗?”郑能谅柔声问道。

秦允蓓看着他:“嗯。”

“那就再一起听一遍我最喜欢的那首歌吧。”

她的眼中又泛起泪光,用力地点点头。他按下播放键,切到那首《istartedajoke》,重新穿好手套,为她戴上一只耳机,又将另外一只塞入自己耳中。伴着禅意悠悠的歌词和余音袅袅的歌声,两个人轻轻拥在了一起。

何戚辽妒火中烧,正要上前拆散他们,被裘比轼一把拽了回去:“有点人性好不好。”

此情此景早已在郑能谅的脑海中循环过无数遍,这一刻也让他朝思暮想了许多年。秦允蓓的脸轻轻倚在他肩膀上,沾满泥浆的秀发凌乱却不失温柔,挂着泪痕的双颊疲惫中透着倔强。他静静地感受着她平和的呼吸和坚定的心跳,把头微微侧向一边,避免触碰到她。当旋律渐渐荡向第一波**,他的眼中也闪起鲜丽明亮的光。

“有个礼物,几年前就想给你,刚才来见你时带在身上,差点错过了这最后的机会,”他轻声吐出这句话,将手伸向裤兜,又顿了一下,“闭上眼睛,有惊喜。”

她暖暖地望着他的酒窝,合上眼皮。他抬起手,摘下自己那只耳机,为她戴好,同时将音量调高了几档。她耳垂一抖,睁开眼,面露困惑之色,正要伸手去摘耳机,却被他按住了。

“太响了。”她说。

他将音量调回原位,开着玩笑:“这辈子的最后一首歌,不响一点怎么够劲?”

她嘴角轻翘,苦中带笑。

“不许偷看哦,”他拍拍裤兜,笑着刮了一下她的鼻尖,“不要破坏咱俩最后的浪漫。”

这一刻,夜风不再清冷,伤口不觉疼痛,连四周虎视眈眈的打手们也瞬间变成了花草树木般无关紧要的点缀。她的眼中只有一张笑脸,唇色如焰,目光似水。她百看不厌,抿抿嘴,点点头。

“好好听完,回头要写心得体会。”郑能谅顽皮一笑,轻轻合上她的眼,连按几下音控线,定了几秒,缓缓吐出一口气,整副皮囊仿佛瞬间瘪去几分。他转过身,紧了紧手套,向前走出几步,目光扫过众人,落在裘比轼贪婪而冷漠的脸上,淡淡一笑:

“想不想听一个关于未来的故事……”

尾声

i looked at the skies

running hands over eyes

and i fell out of bed

hurting head fr things that i'd said

till i finally died

orld living

oh if i'd only seen

that the joke was on

oh no

that the joke was on

oh……

夜风清凉,月色皎洁,乡野间蛙声四起,废墟中孤影独立。当最后一个音符落定,秦允蓓才睁开双眼,呆呆地望着四周,没有礼物,没有恶徒,也没有郑能谅,只有遍地的泥泞和脚印提醒着刚才发生过的一切并不是梦。

岩浆四溅的火山口,一位云淡风轻的少年,六个惊慌失措的身影,围着一潭噗噗冒泡的岩浆。

“我晕!发生什么事了?!”

“神经病啊!怎么到火山来了?”

“他刚才说的那些啥意思?根本没听懂啊!”

“我在做梦吗?这什么把戏?”

这次轮到郑能谅当导游了:“欢迎来到暗黑盗格空间。”

见多识广的裘比轼也乱了方寸:“什么暗黑盗格空间?是你搞的鬼?哪学的妖术?!”

“管他什么妖术!刚才就该直接弄死他!”何戚辽怒不可遏,四下寻找铁棍不得,随手拾起一块锋利的石头,嚎叫着朝郑能谅扑了过去。

啪!噗通!一道长长的黑影从他脚下飞速掠过,将他扫翻在地。“在我的地盘,谁敢动粗!”一根滴着岩浆的火红巨舌昂然挺立,声如洪钟,令那几位正要跟着冲锋的打手呆若木鸡。

“去你大爷的!”何戚辽骂骂咧咧翻身跳起,心智已然失控,猛一甩手,把石头朝巨舌掷了过去。

巨舌轻轻一卷,瞬间将石头熔成了一团岩浆。几缕烈焰顺势飞出,直扑何戚辽的面门。“嗤嗤”数声脆响过后,那张原本扭曲丑陋的脸上赫然爆开一片血泡,愈发狰狞丑陋。

痛得嗷嗷直叫的何戚辽伸手一摸,瞬间被那一簇簇新伤旧疤带回了当年那场令他容颜尽毁的恐怖大火,不禁面如死灰,肝胆俱裂,歇斯底里地狂吼数声,脚下一乱,翻身滚落山坡。

“阿辽,你没事吧?阿辽!”裘比轼朝深不见底的黑暗中呼喊,却只听见何戚辽的声音渐行渐远,愈来愈弱,终于消失无踪。

“他死了。”黑素镜平静地说。

裘比轼还抱着一丝希望:“也许只是摔晕了。”

“他死了。”黑素镜重复道。

“你怎么知道!”裘比轼面无人色。

“因为这也是惩罚的一种,”黑素镜指了指众人,“你们知道了未来的秘密,就必须接受惩罚。惩罚因人而异,随机而定,有人失去记忆,有人失去自由……”

黑素镜顿了顿,又指指山下:“而有的人,失去生命。”

裘比轼恍然大悟,惊恐地望向郑能谅:“原来你……”

此刻郑能谅谁也懒得理,也对接下来的惩罚和命运毫不关心,脸上浮起淡淡的笑意,自顾自欣赏着四周熟悉的风景。远处传来隆隆的巨响,大地和天空随之抖动起来,穹顶红云密布,倒悬的龙卷风从四面八方袭来,火山口正上方的天空中缓缓裂开一道缝。

黑素镜有些意外:“这么快……嗯,也难怪,异界之门很久没有接到过这么大单的生意了,积极性高涨呀。也可能是因为各位心肠太黑,异界之门等不及要收了你们了!”

“异界之门?”打手们异口同声,面面相觑。

“没时间解释了,”黑素镜说着郑能谅一弯舌尖,“小子,准备好了吗?”

郑能谅翘起嘴角,露出酒窝:“早等不及了。”

“可我还没准备好啊!”裘比轼要哭了,“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要把我们怎么样啊?!”

打手们可不想坐以待毙,大呼小叫连滚带爬地朝山下逃去。“哪里走!”黑素镜轻喝一声,倏然裂成四股火红的长索,刺破黑暗,直扑深渊,转眼便收回四只绑得严严实实的“粽子”,丢在地上。

郑能谅看着黑素镜的绝技和众打手的丑态,不惊不喜,引起了黑素镜的兴趣:“这次可不会再有唇印之力,素问镜也救不了你,你怎么还这么淡定?”

“只要能让他们蛋疼就行。”郑能谅嘴上开着玩笑,心里想着秦允蓓的此刻和未来,感到无比欣慰与平静。他长长地吐出一口抑塞多年的闷气,张开双臂对着那愈开愈大的异界之门用尽全力大吼一声:“来吧!”

一束七彩光柱从天而降,仿佛一张巨大的嘴,眨眼便将不仁火山上的所有人一扫而光,又瞬间退去,归于无形。深不可测的混沌之中传来一个粗重的回音,犹如得偿所愿的饱嗝,又似无可奈何的喟叹,经久不息。

(全文完)

致读者、版主和天涯:

衷心感谢你们的一路陪伴和热心支持,在一年多的更新中给了我无穷的动力和灵感

衷心感谢莲蓬大大的慧眼和关爱,在作品连载之初就鼎力推荐,给一位素不相识的新人极大的信心和勇气

衷心感谢夜黑了夜、凡目、沉醉东风等天涯版主、管理员,一直默默无私地帮助我这新人,答疑解惑,不厌其烦

衷心感谢来自出版社、网站、影视机构等各行业的前辈们,感谢你们的邀请和帮助,让我见识了更广阔的天地与更多样的可能

衷心感谢你们,一年来,是你们的鼓励和帮助让我完成了这部50万字的小说,尝到了创作与互动的乐趣

这部作品已经全文更新完毕,接下来,我将会全身心投入新作品的创作,也许是《猴年马月盗格日》的续集,也许是前传,也许是番外,还可能是一部全新的作品,无论怎样,都会竭尽所能,不忘初心。

欢迎大家一如既往地关注和支持,敬请期待,再次拜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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