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苦尽甘来(1 / 1)

两位仆从对视一眼, 拿起了斜靠在墙角的扫把, 如临大敌去往后门。

有人乍一见此方乱象, 忙去汇报于管家。而管家那头正做的火热,如今来人扰他兴致,当即就黑了脸, 怒火中烧。

他披上外衣,气势汹汹地往后门而去。

陈宫一听张春华他们回来了, 忙飘了过去, 他的速度可比管家快多了。

却说那两个仆从还没走到后门, 却见“贼人”大咧咧地迎面走来,借着月色,他们看清了贼人的真面目, 顿时惊呼道:“是将军!”

“这哪是贼人,分明是将军回来了!”

柏氏听他们喊将军, 不可置信抬起头来。

张春华挑挑眉, 瞥了一眼坐在地上吓懵了的柏氏, 对两仆从命令道:“你们来的正好,去个人问管家把钥匙拿来, 我的赤兔还在外头呢,再不放它进来可要闹脾气了。”

仆从连连应是, 其中稍高一些的仆从往内院去寻管家。

张春华来到柏氏面前, 对她说道:“你是把我当飞贼了吗?还喊救命!”

柏氏大脑一片空白,呆呆看着她说不出话来。

张春华晃晃晕乎乎的脑袋,表情镇定地说道:“能起来不?坐地上多难看。”

柏氏抬头看她, 内心惊涛骇浪,久久不能平息。

卫将军竟然是女人?难怪将军从不看她一眼。

不,她知道了卫将军的秘密,会被杀人灭口的!

柏氏不蠢,哪怕作为后宅女子阅历眼界实在有限,也清楚这世上能够保住秘密的唯有死人,何况她与将军非亲非故,知道了这样事关将军身家性命的秘密,她还能活着见到明天的太阳吗?

巨大的恐惧笼罩在柏氏心头,她想了很多,关于她自小被喂药毁了身子,生不出孩子这件事,关于司空府中严苛到窒息的管教,还有燕珠,她得救出燕珠!她该怎么办?刀尖已经架上脖子,她如何才能存活下来?!

她不想死!

张春华见她没反应,向她伸出手,微微皱眉:“还不起来?”

柏氏心跳加快,她探出手顺着张春华的力道站起来,脑海中混乱如同浆糊。

眼看卫将军不耐烦,柏氏心头一跳,强烈的求生欲令她急切说道:“将军是妾身的夫君,与妾身荣辱一体,求将军相信妾身,妾身绝对不会做对将军不利的事!”

“将军!——”陈宫飘来后院,气势汹汹满脸怒火:“这管家中饱私囊,不是个好东西!”

张春华心头一凌,严肃了面容,她向陈宫点点头,深深看了柏氏一眼,对她意味深长地搁下话语:“记住你此时说的话。”

公台从不无故方矢,必定是亲眼看见了才会如此说!

管家气愤地一路过来,正巧遇上赶过来寻他的仆从,他破口大骂:“哪个没眼色的东西大晚上的闹事?看我不削他一层皮!”

仆从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忙回答道:“管家大人,将军回来了,命奴婢来寻你要后门的钥匙!”

管家张开大骂的嘴骤然一僵,他瞳孔猛缩,惊叫:“将军回来了?!”

他脸色煞白,自知大事不妙,急忙对身边仆从吩咐道:“你快去库房拿钥匙,我去见将军。”然后他加快脚步往后院跑去。

“将军!——”

张春华听见声音,看向了匆匆赶来的管家,危险得眯起眼。

管家匆匆而来,跑到她跟前直喘气,张春华一手禁锢着柏氏的手腕不放开,面不改色地嘱咐管家说道:“去叫人打几桶水来,我今日就宿在柏夫人屋里了。”

说完,她没去看柏氏瞪大了眼睛的惊愕表情,而是紧盯着管家的一举一动。

管家心头一咯噔,他视线瞥过低垂着头乖巧待在将军身侧的柏夫人,她一身灰尘赃物,狼狈极了,发鬓散乱,看上去却是楚楚可怜的模样,他心中暗骂一声:这贱人,手段倒是了得!

管家可不甘心自己的布置因一时间疏忽而栽了,他忙说道:“夜已经深了,如今没有热水,要烧许久才能烧好。”

“那就去烧着呗,总不能不洗吧?”张春华不悦道:“你只管派人去烧着,再晚我也等得起。”

她不可能就这么放柏氏一人回屋里!如今被她撞破自己女儿身身份,怎么也得质问一番深更半夜的,她跑后门想要做什么偷鸡摸狗的事?

“春华莫慌,她是妾你是主,好好与她沟通一番,到底是主公送来的,莫名其妙弄死了可不好,”典韦倒是不在乎柏氏生死,顾及的是曹操那头,他对张春华说道:“先问清楚她背后还有人没有,若无靠山,倒是好办许多。”

顾及曹操一片心意,不弄死她,让她闭嘴的方法还有许多种,弄哑了弄傻了都不是问题。

张春华酒意一些上头,脸上红红的,她说道:“这柏氏要是脑子够聪明,我就留着她,卫将军府后院总得有个女人。”

陈宫刚看了一出大戏,见着管家变脸感到畅快极了,他对两人说道:“这管家另有异心,独握权柄不算,还通/奸丫鬟,以权谋私,更要害死柏氏,偷偷转移将军的财产,如此狼子野心的小人当立即诛杀!”

典韦吃了一惊:“竟还有这等事?此人不是主公派来的吗?”

陈宫说道:“曹公从不关注内宅琐事,估计也只是随口嘱咐人去办事罢了,办事的人眼光不好,挑中了这样的货色。”

张春华听着他们谈话,已是与柏氏回到了住处,她见有一女子一直跟在他们身后犹豫不前,不耐烦皱眉:“你来做什么?”

“奴,奴婢翠竹,是来伺候将军与夫人的,”翠竹吓了一跳,瑟瑟发抖地跪在地上说道。

“出去,这儿不需要你伺候,”张春华不喜欢翠竹做作的模样,将她赶出了院外。

柏氏全程沉默,低垂着眼,长长的睫毛在眼下蒙上一层阴影,一时看不出什么表情。

“行了,现在只剩下我们两个人了,来坐,关于我身份的事,我得好好与你说道说道,”张春华见周围已经清空干净,再无外人,搬了个椅子坐下。

柏氏脸色煞白,摇摇欲坠。

张春华已经将门给关上了,在这封闭的屋子里,她逃无可逃!

柏氏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她急切说道:“将军!妾身如今知道了您最大的秘密,妾身可以发毒誓,绝不会向任何人说起您的事情!妾身的命就拽在将军手中,一切荣辱都依靠将军恩赐给予,求将军给妾身一个机会,饶妾身一命!”

柏氏说完,已是泪流满面,恐惧得瑟瑟发抖。

她惶恐,生怕会因此而丢了性命,张春华嘴角抽了抽,一时无语。

山氏曾教导过她,会用自己眼泪当作武器女子才是真正修炼到家了,要会哭,哭得漂亮,无声的哭,令人心疼怜惜,许多事情哭一场都比大吵大闹要管用的多。

张春华心想,柏氏哭得也怪可怜的,就是有些惨,一身狼狈灰尘看不出有什么美感来。她也不是无声的哭,边哭还哀求她,赌咒发誓自己绝对不会对别人多说半句。

“若是将军不信妾身,就将妾身像之前一样软禁起来吧,妾身没用,所求不过是想活着罢了,”柏氏凄楚说道。

张春华理智上能够分析出柏氏示弱的动作,这些她也会,就是曾经有一回弄巧成拙以后索性全部抛开,再也不多费心思了。

情感上,柏氏楚楚可怜的祈求真让人心软。

张春华习惯了直来直往,与糙汉打交道,自己也被带歪了,乍一见柏氏这样柔弱的女子,不由心生同情,顿时觉得她好可怜。

典韦与陈宫鬼魂在旁沟通,说着关于管家犯的罪孽,曹昂飘来对他们说道:“我去看了,那管家还不知道春华已经知晓他私吞家产的事,只当是柏夫人要得宠翻身了,正与下属商议该怎么搞死柏夫人。”

典韦骂了一声:“小人恶毒!”

“我并没有说要杀你性命的意思,软禁你于这府中则是必然的,”张春华听了一耳朵,心里已是有了主意,她决定暂时留下柏氏的命:“你既然明白这些道理,我也不必再与你分析其中厉害了,不曾想主公赏赐给我的人脑子还算不错?”

柏氏止住了眼泪,抽抽个不停,想来是慌乱之下哭得狠了,一时还没缓过劲儿来。

“什么叫像之前那样软禁你?”张春华又问道:“我之前几时软禁过你了,自你来卫将军府,我对你几乎有求必应,何来软禁一说?”

柏氏听后,知道其中必有误会,更可能是仆从欺上瞒下,她双眸含泪低声说道:“管家说将军府规矩重,命妾身不得踏出此番院落,每日里派人来给妾身送膳食,除此了伺候的丫鬟燕珠与送饭的,就再也没见过其他人,想要看些书,央求半天都不得允许,妾身来月事腹内疼痛,他不准许任何人为我请大夫,燕珠去问厨房要姜汤,反被他关起来了。”

“你这状告得不够聪明,”张春华摇摇头:“你是后院里唯一的妾,虽是妾终究还是那些仆从的主子,被个管家拿捏住了,只能是你自己不够聪明。不过管家他做了什么我心里已经有数了,明日一早就去收拾他。”

柏氏抬起头,目光希翼:“将军的意思是,愿意信任妾身了?”

“老老实实做这将军府的妾,看在主公的面子上,我可以不杀你,”张春华说道:“我的志向在战场,之前懒得管这后院的事,却不是不懂。管家我会处理,日后想要过什么样的日子就要看你表现了。可我丑话说在前头,我不可能将你发卖或送人,也不会让知道了我秘密的你离开这将军府,你这辈子都是我的人,一辈子都别想离开这将军府去外头!况且我是女郎,不可能给你孩子,你可明白?”

柏氏怔怔的,她泪流满面,提起伤心往事她呜咽哭道:“妾身少时身子就被药毁了,本就生不出孩子的!将军放心,妾身不会生二心的,妾身想在这乱世活着,只能依靠将军啊!”

她这么一说,更惨了,惨得张春华都不忍心了,她惊讶问道:“你不能生育?主公可知道这些?”

柏氏咬住下唇,含泪摇头:“妾身不敢说,妾身不能说!一旦让人发现,妾身这样战后获得的‘战利品’是会充作军/妓的啊!”

张春华终究还是心软了,她缓和了语气,对柏氏说道:“既然如此,你就安心在这将军府住着。”

柏氏见张春华态度冷淡,语气则软和了,心知自己性命是保住了,心下一松,之前还没感觉,如今小腹一阵绞痛,痛得她腿脚发软,站都站不住。

柏氏颤抖着唇追问道:“将军,那被管家抓起来的燕珠......”

“你若喜欢她就留着她在身边吧,”张春华一身酒气,现在就想好好洗个澡,她对柏氏说道:“今晚先别打草惊蛇,免得那小人狗急跳墙,明天一早我就命人放她出来。”张春华听到外头有脚步声,见是搬运水桶的仆从正从外头进来,同时也不忘扬声通报。

她止住了话语,让人进来准备沐浴的东西,热水一一倒入浴桶之中,屋内袅袅烟雾缭绕,两只浴桶并排而立。

“都弄好了就出去吧,别进这院子,”张春华面无表情嘱咐道,仆从们恭敬地退了出去。

“柏夫人这是要得宠了。”

“是啊,将军都准备宿在柏夫人这儿了,你说,管家是不是......”

“不可说,不好说,管家背景不简单,他婆娘可是环夫人身边的管事姑姑。”

外头的风言风语张春华暂且不知道,她对柏氏如此说道:“我今晚就在你这里对付一晚,你这一身脏污,也该洗一洗了。”

柏氏犹豫了下,索性她也将自己不能生育的事情告诉了将军,如今又有什么秘密不能说的呢?她诺诺说道:“我来月事了。”

张春华见她小脸苍白,瑟瑟发抖,额头还有冷汗滴落,她恍然大悟:“可有备用的月事带和衣服?”

“有的,”柏氏之前情绪激动,已是将全身力气都耗费了出去,如今终于知道自己性命无忧,脚下软绵绵的,她扶着浴桶,几乎蹲到地上。

鬼将们全都飘走了,两个女郎间的密话他们可不好意思听去,张春华阴气重,一身阴寒每次来月事都会难受一整天,那段时间她会特别暴躁,一点就炸。

“你要不到热水里泡一泡,以热化淤,会好受许多。”

柏氏虚弱苦笑道:“妾身现在起不来。”

柏氏这般痛苦到摇摇欲坠,赢弱纤细的身子骨几乎要倒在地上,张春华感同身受:“我帮你吧,左右都是女郎,没什么可避讳的。”张春华顺手一捞,将柏氏打横抱了起来。

柏氏惊呼一声,伸手就去勾她脖子......

洗了把舒舒服服的热水澡,张春华扶柏氏回床榻之上躺下,总算是能静下心来好好沟通了。

“说说你的来历,还有名字叫什么来着,”张春华坐在床边晃荡着腿,随口问起。

柏氏乖乖地往里缩了一缩,给她腾出了块地方,柔顺地回答道:“妾身柏灵,原是太原人,牙人将妾身卖到邺城,邺城破后,妾身成了俘虏,作为战利品之一,此后司空大人又将妾身赐给了将军。”

“你是太原人?”张春华惊讶道:“你可还记得自己家在哪里?”

柏灵焦急道:“妾身幼时有记忆起就已经是在邺城受训了,儿时的记忆都已经模糊,再不记得了。将军不会是想将妾身送回家去吧?若是离了将军,妾身无谋生手段,怕是活不下去的。”

“我只是随口一说罢了,”张春华摇头否认道:“你怎么说也是主公赏赐的,我不会将你送走。这管家有问题,恐怕做了不少欺上瞒下的事情,我身平最厌恶欺上瞒下的小人,你说说他都做了些什么,给你个长大光明告状的机会,好让我心里有个底。”

柏灵乖觉,她柔声细语地说道:“管家说这将军府中规矩重,不允许妾身踏出这一方院落。”

张春华点点头:“嗯,限制你自由,然后呢?”

“上一次,妾腹中疼痛,燕珠想为妾去寻大夫,管家不允,这一次只是想要些姜汤,倒是将燕珠给抓走了。”柏灵声音渐渐变小,她想了想,有些心虚,这样说来,其实管家也没对她做什么够分的事情,真正目中无人的是那位名叫翠竹的婢女。

张春华拧眉:“你既然月事疼痛,可有吃过红枣桂圆之类的滋补一下身体?”

柏灵摇头:“妾身进府以后没得将军宠爱,不敢劳烦厨房。”

“那你可有用过我库房中的首饰?”张春华又问道,她见柏灵茫然不知,想也知道肯定是没用过的。

“你可知这院中哪些人与管家关系密切?”张春华意识到事情严重性,忙追问道。

“这后院里一切都归管家管着,没有人敢不听从他的话,燕珠被抓以后,管家派来了翠竹伺候我,她将环夫人赐予我陪嫁的燕窝给吃了,当着我的面,羞辱我,”柏灵知道张春华这是要将那些人问罪了,竹桶倒豆似的将此前的遭遇说了出来。

两人聊到半夜,张春华困意上头,已是昏昏欲睡,她对柏氏说道:“明天卯时记得叫我起床。”

柏氏乖巧应下后,张春华晕乎乎地往床上一扑,顷刻间便进入了梦乡。

也许是刚洗过澡,柏氏脸颊红红的,仿佛要滴出水来,她偷看传闻中英勇盖世的卫将军,难以置信她竟是个精致秀气的女郎,柏氏只觉得身处云里雾里,恍恍惚惚,甚至还以为自己在做梦。

次日一早,清晨的第一缕阳光照入了院子中,柏氏腰酸背痛地醒来,她揉了揉因没有枕头而僵硬的脖子,见面前的女郎睡得口水横流。

女郎抱着她那枕头,脚上还夹着一块,睡姿狂放不羁。

原来她不是在做梦吗?

柏灵瞪圆了眼睛,狠狠掐了一把自己,这才如梦初醒。

她看了看天色,忙起身去摇了摇女郎,柔声唤道:“将军,卯时已到,该起了。”

张春华打了个哈欠,道:“将军,属下......”

“你去将府中开销账本,还有库房账册一并拿来我看,”张春华面无表情吩咐道:“我听说将军府中进了贼人?你去拿库房钥匙,我要亲自清点库房。”

管家听后,脸色大变,额头上冷汗直冒。

陈宫鬼魂在旁添油加醋地告状:“将军,我可是亲眼看见了,他将曹公赏您的玉镯送给了奸/妇,进出库房如入自家花园,态度随意的很。”

张春华此刻正在酝酿风暴,她见管家犹豫不前,微微挑眉:“怎么,我还指使不动你了?”

管家见她这态度,就知道必定是那柏氏对将军说了什么!

他怨毒地瞪了一眼柏氏,对张春华恭敬说道:“将军,库房的钥匙前几日掉了,如今若是要开库房,恐怕要找撬锁匠。”

“账本呢?”

“属下这就去取来,”管家松了口气,他将账本书写得天衣无缝,只要将军不找精通管家的人彻查账本,核对库房,是绝不会发现他究竟挪用了多少东西。

张春华见他还在无谓挣扎,轻哼一声,往库房走去,边走边对管家招呼道:“如今这府中有多少仆从?”

“禀将军,总计二十人。”

“都是司空府来的?”

其实也不尽然,有些是关系户,与司空府中下仆搭上了点关系,管家以为卫将军是忌惮司空大人的身份,心中一喜,回答道:“是的,我们都是司空大人派来的。”

张春华到达库房,在管家不可置信的视线中抬脚踹开了库房的大门。

那锁不堪负重,悲鸣一声崩断而开,掉落在地上。

张春华随手翻开账本,粗粗扫过账本上的数字,随意在库房中清点起来。

张春华淡淡地说道:“我虽然懒得管理府,但并不是不懂这些,这账本伪造的手段粗劣,就是连物价都不曾平上,一只鸡蛋一两银子,你当是下金蛋的老母鸡呢,这么值钱?”

管家哪里想到将军自己竟还精通管账,谁家将军还会通金银俗物,管家理账的,这卫将军简直是将领中的一大奇葩!

他脸色铁青,自知大势已去,忙跪在地上求饶:“将军恕罪,属下此前受人蒙蔽,这才犯下错事。”

“承认了?”张春华行事干脆,当即便召这将军府中所有人聚集在院中。

她随手抛开账本,不耐烦听管家挣扎解释,她认真点点头:“你承认了就好,你们也听见了,管家中饱私囊,欺上瞒下,这样的仆从我这卫将军府可容不下。你们说,我是将他头拧下来好,还是让他收拾家当滚出去的好?”

柏灵低头乖巧跟在张春华身后,就像是小影子,不声不响。

张春华随口问她:“你说呢?”

柏灵呆了呆,她挪了挪唇,犹豫着小声说道:“将他赶出去?”

张春华不置可否,她伸手拍了拍管家的头,笑眯眯地问道:“我十岁的时候,就学会了这手拧头的功夫,保证你全无痛苦。”

管家眼中流露出恐惧,他惊叫道:“属下是司空大人派来的,将军岂能随意杀死属下性命!”

“你又不是什么名士人物,若真有能耐,还会跑我这座小庙来管区区二十人的后院?”张春华好笑极了:“我也不想知道你有谁当后台,如今你在我手底下做事,却做了我最不能容忍的事情。”

管家被她按着,不敢动作,他仓皇失措,眼神飘忽不定,贼眉鼠眼的一看就没安好心。

张春华冷笑一声,故意摆了个破绽,却是五禽戏之中的猿猴嬉戏式,先以虚探实,再灵活后退一步,复又敏捷窜出。

电光火石间,管家掏出匕首急刺而来,柏氏吓呆了:“将军!——”小心。

“咔哒。”

是管家脖子断裂的声音,张春华这实墩墩的猿猴嬉戏,一脚踹在了管家的脸上。

匕首哐当掉落在地上,管家的鬼魂自那尸体上飘忽而出,他不可置信自己竟是已经死了,瞪着自己脖子扭曲的尸体,鬼眼怨毒地朝张春华看去。

那鬼魂看准了杀死自己的仇人,化作厉鬼嚯嚯尖叫,往张春华这边扑过来。

张春华一拽一拉,将这厉鬼撕扯地四分五裂,那鬼嗷嗷直叫,都不需要鬼将们的帮忙,很快就被她折腾地消散在天地间。

张春华眼眸闪着冰冷的寒光,看向被这些变故吓呆的将军府仆从,她一脚踩在管家的尸体之上,一脸淡漠,全然没有刚杀死了一个人的心理负担。

“管家以匕首偷袭主人,犯得是死罪,当立即诛杀。”

他们将军,那可是战场上的杀神,是无情的刽子手,在他们将军的眼中,人命根本不算什么!

众人噤若寒蝉,瑟瑟发抖。

张春华此番誓要清理干净这府中的魑魅魍魉,她索性采取与幼时山氏治家时一样的方法,问过了柏灵中意的婢女只燕珠一人以后,张春华将全府下仆都召集了过来,对他们说道:“我不管你们是跟随谁进了我府中,我这儿庙小,容不了你们这些与管家关系密切的人,现在允许你们互相告发,谁敢撒谎,我就拧下他的头!”

府中奴仆跪了一地,三三两两有人指出谁与管家有着关系,剩下的那些低等仆从都害怕得瑟瑟发抖,唯恐说完了命丧当场。

张春华环顾一圈,将翠竹单独拎出来:“听说你用了我库房的镯子?”

翠竹悲凄道:“将军饶命,是管家,这些都是管家给奴婢的,奴婢是被管家强迫的啊!”她被抓得疼,双眸已是泪光闪烁。她自持有几分姿色,后院奴婢之中就属她最好看了,否则管家也不会为她着迷,什么都依着她来。

柏灵瞧着翠竹竟还明目张胆暗送秋波,企图以柔弱勾引将军,心中不知是好笑多一些还是嘲讽多一些。

别抛媚眼了,将军是女郎,可不吃这一套!

果然,张春华歪头想了想,认真说道:“你还吃了我宠妾的燕窝。”

听她提起自己,柏灵呆了呆,宠......宠妾?

翠竹见求不到将军,转而去求柏灵:“夫人,翠竹并非故意冒犯夫人的,求夫人绕过翠竹一命,翠竹愿一辈子服侍夫人,做牛做马,肝脑涂地!”

柏灵后退一步,她轻声说道:“妾身还没这么大福份,供不起你这等奴婢。”

翠竹慌了,哭得泪流满面,口中叫唤:“夫人,只要夫人饶翠竹一命,让翠竹做什么都愿意啊!”

张春华被她吵得耳朵疼,嫌弃极了,一巴掌就朝她扇了过去,那嘤嘤哭个不停的翠竹立刻就没了声响。

陈宫说道:“书房!将军莫要忘记命人去将书房打扫干净!”

张春华点头,公台会有此反应,书房中一定有什么见不得人的脏东西,她当即便指了三人:“你们去将书房打扫干净。”

那三人严正以待,唯唯诺诺应是,逃也似的走了。

仆从们吓得再也不敢冒出声音,如今在他们心目中,这卫将军府犹如魔窟,待在这里就像是催命一般,有管家与翠竹的前车之鉴,再也没人敢多说一句话。

张春华将那些随管家来将军府做事的仆从全部遣散,又放出了燕珠,算上燕珠,这院中的仆从只剩下了八人,另外七人更是吓破了胆子。

张春华与柏灵面面相视,她轻咳一声,对柏灵道:“与其费心思去搞清楚这些人背后的人脉,不若全部遣走,再重新采买一批仆从,今儿下午我就去牙行一趟,不出意外我这后院是不会进新人的,你是我唯一的妾,是可以帮我管理后院的,你若表现的好,我可以让你来管这后院。”

柏灵轻轻点头,她激动极了,盈盈下拜:“妾身多谢将军维护。”

张春华意味深长说道:“记住你昨天发的毒誓,你我如今可是一根弦上的蚱蜢了。”

柏灵心中一凌,更多的是随之而来的狂喜,那是对未来美好生活的盼望,她认真说道:“将军怜惜妾身,妾身必不负将军之恩!”

张春华将她扶了起来,两人眼波流转的眼眸悄声无息地对上,一个泠冽锐利,一个温柔乖顺,张春华笑了一下,算是与柏灵达成了共识。

燕珠被放出来后,惊喜的发现她们夫人竟得了将军的宠爱,她高兴极了,拉着柏灵的手感叹道:“这真是太好了,夫人可是苦尽甘来了啊!以后只需要努力为将军府开枝散叶,夫人就能在将军府中立稳足跟了!”

柏氏笑而不语,轻轻拍了拍燕珠的手:“将军遣散了这后院的仆从,如今去采买新人了,还要劳烦燕珠去看一下安排一下。”她不会管家,可也知道如今只剩下的八个人一定要安排在重要的岗位上才能令将军府中日常运转。

燕珠猜想定是将军为她们夫人讨回公道才遣散了这么多仆从,欣然应下,她知道这府中的人员分配,将门房、厨房、洗衣处都安排上人以后,前来与柏灵回复。

柏灵说道:“只要不出错就好,剩下的将军会安排好的。”

她脑海中是英姿飒爽的女将拧断翠竹脖子的那一幕,她不感到害怕,反而为她那干净利落的处事风格所折服。

将军当真是这世间罕见的奇女子,能力强大毋庸置疑,性格直爽豪迈,还......还体贴入微。

想起昨夜将军将她扒光了塞进浴桶里,强势又温柔,柏灵悄悄红了脸。

不久,前头门房匆匆跑来说道:“夫人,有客人来拜访将军,他自称叫司马懿,说是将军在军中的从属。”

作者有话要说: 二达:秋实今天没来上班,想她……

ps:贫道今天还是一如既往的粗长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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