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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9章 阵前对峙 (2)(1 / 1)

是感激不尽。

卞太后为保曹氏族人身家性命,在司马一族与张华之间做出了选择,她率先表示支持张华:“将军是先帝认的子嗣,拥有继承帝位的资格。”

石韬也劝谏道:“将军,大丈夫相时而动,而今天下归心于您,未免内乱,还请将军主持大局,国不可一日无君,江山社稷需要将军来出手整顿,为免天下荡覆,唯将军手中雄师可踏平宇内,您是曹魏的长公主,是魏王曹操托孤的重臣,如今汉帝刘协愿向将军俯首称臣,将军还有什么好拒绝的呢?”

一夕之间,黄袍加身,民心所向,朝臣臣服,刘协写下诏书,百官之中,各有所思,各怀己见,但事态已经明朗至此,倘若不想立刻被贬官回去,或是人头落地,谁敢提出反对之语呢?

张华的威信,早已传遍天下,她在曹魏的根基,非常人所能想象。

高台之上,刘协亲手捧着玉玺,将它交到张春华的手中,台下无数臣民跪在地上,高呼“万岁”。

鬼魂们浩浩荡荡地聚集在上空,见证着这乱世以来第一位女帝的诞生,天地间绚丽一片,有七彩的霞光将临,天降祥瑞,众望所归。

司马懿推推被锁上的门,遗憾不能出去,无法见到秋实登基的模样,他低低笑了起来,为自己谋算至今,最终获得想要的结果而得意地笑。

日后这天下,他做丞相,秋实做帝王,踏平海内,共创太平盛世,曹魏,终将成为过去。

司马懿想要出去,去看看张春华君临天下的霸气,但因门上锁了,他只能学当初司马昭被关时想出来的法子,翻窗出去。

他搬来凳子,手脚并用地爬上窗台,这时候,门被人从外头打开了,有内侍鱼贯而入,带入凤冠与凤衣,见到整个人都挂在窗台上的司马懿,内侍惊叫出声:“快,去将皇后娘娘扶下来!”

挂在窗台上的司马懿:啥?啥皇后?

续-司马皇后(上)

司马懿趴在窗台上, 下面是紧张兮兮的内侍们,为首的曾经还是被他收买, 向他投诚的曹丕身边内侍, 那内侍怕死的很, 抓住他家人稍稍一威胁就从了他。

司马懿瞪视那内侍, 原先内侍是极怕他的, 现在有了底气, 内侍当即便宣读了新任陛下下达的诏书。

封司马懿为皇后,统理内宫,手持凤印。

司马懿的脸色变得很奇怪,他低斥道:“什么皇后, 我一个男人, 成何体统!”

“娘娘, 陛下说了,为了惩罚您之前做错的事, 您别想做丞相了,做你的皇后去吧, ”内侍手捧着诏书,其上写着陛下的亲笔字迹, 内侍照着读给司马懿听。

做你的皇后去吧!

司马懿深吸一口气,他知道秋实是故意的, 这让他觉得自己怪没面子的。

行吧,他是算计了秋实没错,他把秋实给算计上了帝位, 结果当然是好的,就这样,秋实还要惩罚他吗?

司马懿委屈成了一只球,觉得自己夫纲不正,身为父亲的威严都没有了,他不要面子的吗?

内侍见他仍不肯下来,整个人都挂在窗台上,只能仰着头看着他。

这位内侍一直以来都在帝王身边做事,练就了一张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的嘴,最是巧舌如簧不过,他对司马懿苦口婆心劝道:“娘娘,陛下在等您一起登上高台,携手共赴河山呢,您当真要拒绝陛下的一片心意吗?丞相是不能够与陛下同上高台的啊,若您做丞相,只能率领百官在台下跪拜高喊陛下万岁,但现在陛下将您封为了皇后,是为了让您与她能够站在一起,陛下之用心良苦,您还感受不到吗?”

司马懿听后,觉得内侍说得也有道理,他若接受后位,就能与秋实站在一处了,如此也无不可。

司马懿意动了,自己以矫健的身手一跃而下,内侍们跪在地上,请皇后娘娘带上凤冠,穿上凤衣。

宫里暂时还拿不出绣着凤凰的男装,只能用以往准备着的皇后凤袍来修改,好在凤袍只是件外袍,宽大而飘逸。可它竟然还有凤尾拖在地上,奢美华贵的样子刺伤了司马懿的眼睛。

他黑着脸,命人拿来剪刀,咔嚓一剪,将凤袍上流苏与拖地的凤尾给剪了,顿时觉得清爽了许多。因前朝郭皇后被废,未能参与此后的祭祀,这见正装凤袍还是崭新未动过的,司马懿人精瘦,比郭皇后更高挑一些,这改动后的凤袍披在他身上竟异常合身,有着男儿的豪迈与气概。

见他披上了衣裳,内侍又命人端来了十斤重的凤冠:“请娘娘带上凤冠。”

司马懿盯着那精致华美的凤冠,其上飞舞的凤凰张扬肆意,美艳不可方物,他沉默片刻,突然之间低声说道:“这凤冠,若是由秋实来带,该有多美。”

内侍低下头去,假装自己没有听见皇后娘娘梦中之语。

司马懿苦大仇深地盯着那凤冠,他抬手去拿,发现竟沉重的很,这要是戴在他脑袋上,他的脖子还不得酸死?

司马懿义正严辞地拒绝了将这么重的金子与宝石戴在自己脑袋上,他说道:“这凤冠为女子样式,既然不能改动,不如不带。”

内侍说道:“那便只能委屈一下娘娘,戴上这备用的男子金冠了。”内侍早就得到陛下嘱咐,将一切都准备到位了,若司马懿拒绝戴过于花里胡哨的凤冠,那么代表显赫地位的男子金冠却是非戴不可了。

司马懿没料到他竟然还有后手,到头来还是逃不掉戴上沉重的金冠,好在金冠比凤冠轻一些,不至于让他的脑袋被这沉重压垮。

司马懿老实了,在大部队的簇拥下往张春华所在的地方走去。

穿上了龙袍的张春华,肆意又狂放,明艳得仿佛天地间只剩下这一抹亮色,她太耀眼了,而她微笑着,向他伸出了手。

金鼓奏响,铜雀台上,他们旒冕金冠,在玄端之上,君临天下。登台仰望四方,万民俯首,创下这千秋的基业。

或许魏王曹操也没有想到,在他死后,登上这高台的会是他们吧?

曹操鬼魂不服,曹操鬼魂生气了,他对左右鬼魂说道:“我们输在不能见鬼,秋实的神异之能是独一无二的,她能走到今天这一步,再正常不过了。”

曹营的鬼将们一脸是是是的表情应和着他的话,全当是自我安慰了,曹魏的积累,终究是为了他人做嫁衣。

好在曹家的后人们,因有帝王的特殊照拂,能够封侯,若有要出仕者,也可报名参与考效。

张春华将自己在荆州用的考效之法用到了国家的招揽人才之上,天下寒门震动,争相前来参与这场别开生面的选才之法。

张春华有一整个成熟的考核团队,但她曾经毕竟只是治理一州,而如今这整个天下,足足有十四州啊!

但张春华认为,既然在一州之地能够顺利实行,效果良好,那么将这个法子扩散到整个天下,也是可行的。

她将陈群与司马懿做主敲定的九品中正制给碾碎了,以雷厉风行的手腕,将那些联合在一起的世家大族们狠狠收拾了一通。

朝堂之上,各大族首当其冲就持反对意见,然而他们的领袖,被他们寄予厚望的司马一族则哑巴了,司马一族现任的族长做了皇后,他的家人可就是妥妥的外戚了。

反对者见无法撼动陛下的决定,又难以抗衡陛下的军队,张春华一向说一不二,她能够听进人们的劝谏,但是一旦做了决定,是十头牛都拉扯不回来的。

那些大族们怨恨司马懿对他们的隐瞒,“因爱生恨”,企图拖司马懿下水。

司马懿原先在朝堂之上的反对者也掺合了一脚,陆陆续续有人参奏司马一族此前的谋逆之举。

“陛下,司马一族窜先帝之位,抓走曹氏族人,其心当诛,恳请陛下做一代明君,处置身边的小人啊!”

张春华听后,眼睛一亮,兴奋地接口说道:“说的好!那些谋逆反朕兄长的人,朕早就想收拾了。”

上奏之人被她这一脸高兴的模样吓得后退一步,直觉大难临头,等等,这和说好的不一样!

张春华一抬手,下圣旨将包括司马一族及其他世家大族的官帽都给撸光了,对他们说道:“你们之间,有些人是有着真才实学的,有些人则倚靠家族蒙阴,身居高位却不事生产,朝堂之上不需要这样子浑水摸鱼的人,你们都给朕老老实实从头来过,要想出仕,通过了考效再说。”

氏族之人傻眼了,各大族之间私底下进行商议,若再不反抗,家族曾经积累至今的荣光都要被陛下打压没了!而真正有真才实学的子弟,真正的文人雅士,不屑于参与这些人的钻营,与其去与这些秋后的蚱蜢折腾些鸡鸣狗盗的事情,还不如多看些书,好应对此后的全国大考效。

张春华看他们还有兴致在折腾,亲自跑了一趟司马家,发现包括司马敏在内的几位兄弟都在司马孚的监督下用心进学,觉得满意极了。

司马敏与几位兄长辩起时策来,口若悬河,滔滔不绝,这位司马家的幼弟,聪敏机敏绝不输给任何一位兄长,甚至更活泼,更知道变通。

他蓦然一抬头,见自家墙头上坐了个人,仔细一看,不是当今陛下是谁?

“二嫂!”司马敏惊呼道。

其余兄弟纷纷抬头,见竟是当今陛下亲临,忙诚惶诚恐前去迎接。

张春华说道:“看到你们这么用功,我就放心了,仲达与大哥教导你们至今,需要靠的是你们自己能够立起来,而不是倚靠家族,每一个人都有真才实学,都能够为国家做到最大的贡献,这才是真正一流的世家底蕴,而不是靠一两个人的身居高位,来提拔亲族。”

司马懿的这些兄弟们,一个个都是人中龙凤,没有一个是省油的灯,除却死于瘟疫的司马朗,其余六达都有自身的过人之处。

司马孚见张春华竟是翻墙来的,就知道是陛下微服私访,他当下便劝道:“陛下而今是一国之君了,当谨慎自己的言行,才能够治理好这天下啊!”不以规矩不成方圆,他希望张春华能约束己身,成为明君,能够让黎民百姓过上好日子。

张春华跳下了墙,对几人说道:“我来找公爹呢,听说公爹病重,一直未能下地,也不知如今情况如何了?”

司马孚答道:“还是老样子,腿脚没有力气,爹那是年纪大了,这才手脚不灵活了。”

张春华随他们去找了司马防,这位给她留下深刻印象的公爹。

司马防老了,走不动路了,在病榻之上也不消停,手上拿着一卷书在那边看,床边放着拐杖,很有老太爷的感觉。

见张春华来了,司马防惊了一惊,当即就要下地拜见陛下。

“公爹好好休息,不用起来,我就是来看看您,想来与您说说话。”张春华说着,其余的司马家兄弟都悄声无息地退出了屋子。

司马防眯了眯浑浊的眼眸,其中深沉之处仍有精光在闪烁,他扯开一抹笑容:“陛下此来找老朽,是有什么事需要老朽来做吗?”

张春华颔首,对司马防直白说道:“公爹,您老当益壮,在家中仍能知道天下之事,或许也听说了我打算通过公平的考核来选拔人才吧?”

司马防的笑容更灿烂了几分:“公平,陛下能够做到在有限的不公平之中找到公平的平衡,已是远胜先帝一大截。”

“看来公爹也赞同我这么做,”张春华高兴道:“但是您也知道,司马家,现在处在的位置太特殊,太耀眼,容易成为别有用心之人算计的目标,我知道兄弟几位都是万里挑一的有才学之人,但是其他旁支之人呢?族地内,姓司马的人可不止我们这一家呀!”

司马防笑容稍淡,他对张春华郑重说道:“外戚身份过于显赫,又曾是谋逆之族,如此矛盾,倒也让陛下难做,我会嘱咐几个孩子,在我在世期间不得入仕途,其余旁支我管不了,陛下要如何做,就如何做,不必顾忌。”

司马家家大业大,有好的地方,也有毒瘤的存在,司马防自认没有精力去管那些,他老了,但再撑个几年也是可以做到的,有司马防这襄开口,张春华心里也能有了底,心里可以再无顾忌了。

“公爹,公平选拔之事,我的下属们商议摸索了半天,但因缺少熟悉律典之人,至今未能好好将其完善到完美,也不知公爹可否认识懂得此道的人,能够推荐给我,”张春华心里有底以后,就开始压榨公爹多年来的人脉关系了。

司马防摆摆手:“你去找陈群,他才是其中大家,对此颇有研究,会给你想要的结果。”

张春华疑惑:“可陈群,他是提出九品之制的人啊!”

九品之制,可不是合了大家族之间的利益。

司马防说道:“陈群的本意绝非如此,九品之制会发展到之后的模样,这还要怪仲达。”

张春华不高兴了:“怎么什么都怪仲达,仲达又没做错什么。”

“嘿你这儿媳,还维护起仲达来了,我是他老子,还不知道他想些什么?他就是故意的,你看看你现在,收拾起那些人来,拔出一根萝卜还能带出一串儿来,多省事。”司马防拜拜手,一脸疲倦说道:“你走吧,我疲了,要睡觉了,这事情去找陈群不会有错,他现在闲赋在家,正是空着的时候,赶紧的。”

张春华摸了摸鼻子,对公爹行了一礼,谢过他的举荐,转头就去了陈群府上。

陈群生平节俭,家中朴实,但书香门第之家,有着浓郁的进学底蕴,他辞官以后就在家中教导孩子,而今听闻陛下来找,惊讶极了。

张春华将自己的想法说出口后,陈群讶然道:“陛下竟愿意亲自来找老臣,臣一直以为,因废除九品之制,朝堂之上已无臣的容身之处。”

“陈大人言重了,你是《魏律》的主要撰稿人,对礼制及政制了解颇深,博通古今,朕现在急需懂得律法之人来完善考效之法,这才厚颜前来见陈大人,请您出仕,”张春华非常会说话,礼贤下士的姿态摆得足足的。

陈群受宠若惊,能够得陛下赏识,是他这个老臣的幸运啊!没想到事到如今,陛下还能够前来请他做事,他何德何能!

张春华成功地将律法大家陈群给拐回了朝堂,考效之法,经过朝堂之上众人的酝酿与发酵,最终形成了独具风格的科考举才之法。

“陛下,科,是为分科,对不同的职责范围,采用不同的重点来考核。这样才能够达到各司其职,让有专注才学的人用到该用的地方。”

“考,是为考效,是拟考官共同出卷,来考效出得分高的贤才。”

“如此摒弃了门第之间,全凭本事,这样的方法,才是我一直追寻的法子啊!”陈群豁然开朗,此外还针对“舞弊”、“品德”也都设定了相应的解决措施。

“陈卿此前所为定品,为的也是能够选出又有才华又有品德的人,但朕却认为,并非世家大族出身的人品德就一定好了,以家庭门第来归纳一个人的品德,朕不赞同。”张春华说道,她对陈群分析道:“人的品德,是一时考核不出来了,但在长久的相处之中,能够摸索透彻这个人的品格,因此,不如设定定期的考核,派遣专人对有官职在身的官员进行政务及品德之上的考核及检察,长此以往,吏治也能够清明了。”

陈群赞扬道:“陛下考虑周道,此法大善!”

眼看科考举才之事已成定局,世族们慌了,他们狗急跳墙,开始想法子频繁地接触身处后宫的司马懿。

司马懿不搭理这些人,这些人还蹬鼻子上脸了,令司马懿烦不胜烦,他索性找到张春华,对张春华说道:“秋实继位以后匈奴人没有向你纳贡,也没有宣布做你的番国下属,我看这些匈奴人有异心,这就自请带兵去平了他们。”

张春华自认是个闲不住的女郎,司马懿是郎君,抱负远大,她没觉得自己丈夫是个闲得住的人,近日那些世族人的小动作早就有鬼魂们报告给她了,她见司马懿为了躲那些人,都自请带兵出征了,当下就应允了。

司马昭一看父亲要出去打匈奴,自告奋勇说也要随军前往,张师也一样,这两儿子,一个随母姓,一个随父姓,关系倒是好得不得了。

张春华继位后,将张师立为太子,协同她一起处理朝政,于继承人的问题上,她吸取了曹操与袁绍的教训,不仅立嫡长,还早早就定下了,理由很简单,就司马昭那皮样,国家还不得让他玩完了?

司马昭对皇位没什么想法,他现在满脑子都是怎么和他父亲做对,让老奸巨猾的司马懿吃亏,这空旷的后宫几乎成了他们父子二人的战场。

张春华说他皮,司马昭就不服气了:“我皮?我哪有娘亲皮,还不是学你的!”

不是原则性问题,张春华是不会跟自己儿子生气的,只有在原则性问题上,她才会教训自己儿子。

“你不皮?你就是小孩子心性,还老说自己长大了,你要是真长大倒是好了,让你爹少操心些,”张春华嗤笑他。

司马昭叛逆之心上来,见娘亲都站在阿父这边,觉得自己孤立无援,只能去找大哥的帮助,而温吞的大哥只会劝他收收心。

司马昭气死了,当下就搁下狠话:“我一定让你们见识一下,我也是大人了。”

司马懿摇头轻笑,对张春华说道:“小孩子心性,等他劲头过去了,很快就会把这事给忘记的。”

张春华说道:“仲达此次出征万事小心,我在洛阳等你回来。”

司马懿抱抱她:“放心。”

于是司马皇后带着两儿子随军浩浩荡荡去了关外,这一家子的智谋加上辉煌的武将团队,此时此刻弱势的匈奴人被打得哭爹喊娘。

张春华在洛阳城内,见他们父子仨离去,摩拳擦掌,对那些还在蹦哒的氏族扯出一抹狞笑。

张春华没有想到,司马昭的气性可大了,为了证明自己已经长大,他打算成家!于是早有预谋的司马昭相中了小美人就立即动手,不带犹豫的,他趁所有人都没有防备,泡了王朗家的孙女王元姬!

这位王朗家的孙女,此次是随祖父一起来涨见识的,其祖父王朗,父亲王肃,都是经学大家,家学渊源,幼时便通《诗经》、《论语》,长大后颇有远见,在女官考核上脱颖而出,任职军中,此次司马懿去打匈奴,任职御史大夫的王朗升官为了司空,跟随他一起去算计匈奴人,而他的孙女王元姬则跟随祖父一起来涨见识,王朗对这才情过人的孙女是喜爱的不得了,有重点培养之意。

陛下金口玉言,女子裙带关系不得牵连朝堂,若女子想要做官,必须与郎君们一样接受考核,若真有才学之人,封侯拜相也是可以的,并且将黄月英封为了丞相。陛下义正严辞地说起旧时代对女子的压迫,说起那些被埋没的才女们无用武之地,并且告诉众人,我们的时代不同了,不能拘泥于旧的观念与思想,要博爱,兼容并包,才能够共同治理好这大好河山,才能为天下黎民百姓谋福。

黄月英的内政之能令人心悦诚服,即便是刚开始对此质疑的同僚们,也被这位女子过人的手段给折服了。

王元姬对王朗说了:“祖父,您一直说我的才能比您的几位孙子都厉害多了,现在陛下愿意给女子出仕的机会,我觉得我可以尝试一下,放手一搏。”

王朗想想,现在都到了晋元年了,他可不能做个老顽固,要学着与时俱进,于是答应了王元姬想要随他一起去征战匈奴的请求,左右她已考出了官职来,在军中任有职位,若申请平调到出战之军中,也是可以被批准的。

然后,长相甜美,才情过人的王元姬就在王朗眼皮子底下,被猪给拱了。

司马昭随父兄前去关外,军中同僚有女将也有男将,他到了青春年少,怦然心动的时候,乍一见王元姬,他就觉得这妹子很面善,甜甜的,柔柔的,让他想去勾搭一下,拉拉她的小手。

司马昭性子跳脱,别的学得不精,却深得母亲撩妹的精髓,每次与他相处,王元姬都会被逗得哈哈大笑,一来二去,两人就联系上了,刚开始是讨论战事,而后是时政,诗词,歌赋。

司马懿打匈奴打得爽快,一时没注意自己二子又做了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他与王朗商议着直取敌人腹地,军中的几元大将,无论是张飞、关羽、还是吕蒙等人全是万人敌的将帅,与匈奴人马上战处于绝对的优势。

王朗则犹豫说道:“将他们赶尽杀绝真的好吗?儒家推广仁慈,匈奴人也能成为我们的子民与百姓,不如接受他们的诚服,达到纳贡的目的就适可而止吧!”

司马懿是真的狠,他冷声说道:“非我族类,其心必异,百年前,他们能入侵中原,而今,他们投机取巧不来纳贡,陛下已经给了他们机会,他们还在装聋作哑,既然他们暴露了异心,当然还是赶尽杀绝来得好,王大人,你也要想想自己未来的子子孙孙啊,我们不将匈奴人彻底打了,百年后,他们或许还会卷土重来。”

同样随军出战的诸葛亮也非常赞同司马懿,他对王朗说道:“王大人需知道,火烧不尽野草,若不能够连根拔起,它们还会再次生长,肆无忌惮地生长。”

王朗听罢,只能点了点头。

诸葛亮比司马懿年轻两岁,司马懿从心里钦服他的才干和为人,他们两人之间虽性格相处甚远,但认知、眼光、观念都极其相似,就像是世界上的另一个自己,诸葛亮又何尝不是呢?

“能与仲达同朝为官,为国家昌盛、民众安居乐业而共事,实在是爽快。”诸葛亮对自己的弟子刘禅如此说道。

刘禅:“……”

相父会与司马懿互相倾慕,是他始料未及的,他不由在心里呐喊着:可是你上辈子与司马懿打生打死,各为其主,将对方视为宿敌,你死我活地斗了整整一辈子,到死还在遗憾自己被司马懿耗死寿数,托孤姜维再次北伐!

张师进入营帐,见王朗也在,心虚地瞥开了眼。

司马懿招呼他过来坐:“此战深入腹地,可歼敌精锐,战事一了,我们就能回洛阳了。”

张师欲言又止,他刚才看到王元姬送司马昭小帕子了!

要躲开那些氏族的纠缠,不拘束于内宫之中,我这就邀请仲达随我去茅庐隐居一段时间!”

刘禅哑口无言,安静如鸡。

司马懿这边,因为他还有统领后宫的皇后职责,子女若要婚配,还需要他来做主。

王朗知道了自家孙女心里有了喜欢的郎君,还是那不学无术的纨绔王爷司马昭!气得吹胡子瞪眼,问及时间,竟是他们大军出征之时,当即便气势汹汹跑去张春华面前参司马昭,义正严辞地告状。

司马昭屁颠颠跑来找司马懿,开口就是一个惊雷:“阿父,我看上个姑娘,我要娶王朗的孙女王元姬为王妃,您是皇后,帮我下个懿旨好让我娶媳妇成家啊!”

司马懿“噗——”一声,将口中的茶水喷了司马昭一脸!

续-司马皇后(中)

司马懿喷完了茶水, 司马昭抹了一把脸,抱怨着说道:“您怎么这样啊, 自从做了皇后以后, 您是越来越不顾形象了。”

司马懿又想胖揍自己儿子了, 他愤怒道:“人家王朗一家清廉勤俭, 王朗清白了一辈子, 从不结党营私, 是朝中难得的清流砥柱,他孙女未来是要做官的,你娶人家做王妃,是要绝了人家做官路吗?”

司马昭嚷嚷道:“可是元姬也愿意嫁给我, 我都和她说好啦, 以后我们吃香的喝辣的, 夫唱妇随,和和美美。”

司马懿额头冒出了一个十字, 他冷静下来,面无表情地问道:“王元姬答应的?王朗这孙女和你几乎毫无交集, 你是怎么骗到人家姑娘家的?”

司马昭顺口说道:“就是你们在打匈奴的时候哇!”

司马懿怒火上头,抄起案上的书就往二子身上砸。

司马昭跳了起来:“你怎么又打人啦!我又没做错什么!”

“我们在大军前方拼死奋战, 你在后头尽拖后腿,不学无术, 我司马懿一世英明,怎会教育出你这样的纨绔来,”司马懿热气上涌, 气得脸都红了,司马昭一见亲爹竟去抓画卷,心知大事不妙,撒腿就跑,边跑还边大叫:“阿父你是嫉后啊,你不同意我娶妻,我这就给娘亲纳妃,纳她七□□十个,天天给你添堵。”

司马懿身手在追儿子的过程中获得了很好的锻炼,他现在满脑子就想着一件事:打断儿子的狗腿!

因隔三差五就闹出这样一出,宫人们都已经习惯了,一个个低下头老老实实做自己手里的事,倒是禁军队长,他见破坏力极强的司马昭在皇宫中横冲直撞,立即命人前去通知张春华。

司马懿在后面怒吼:“乐进,将那臭小子给我拦住了!”

禁卫队长乐进假装没听到,反而倒退了一步,他可不敢贸然去拦住司马昭,看看他小胳膊小腿的,实则力量惊人,就像是撒疯的狗,闭着眼睛就往前冲的那种,也不管自己弄坏了多少东西。他身后跟着气喘吁吁的司马懿,司马懿体能到底不如自己儿子,跑了一炷香时间,就有些喘不上气来了。

好在陛下的侍从很快就带了消息来,说陛下叫文王前去议事。

司马昭不逗自己老父亲了,他停下了脚步,问宫女们拿来帕子,为扶着腰直喘气的司马懿擦看,口中还关心说道:“爹啊,您看看,您都多久没好好锻炼了,是该好好将自己落下的五禽戏捡回来了,以前您追我可是能追上半个时辰啊,您不过四十岁的花龄,还没人老珠黄呢,娘亲不会嫌弃您的。”

司马懿咬牙切齿:“我早晚有一天要被你这臭小子气死。”

司马昭则说道:“我也不想气爹的,大家都说我是纨绔王爷,您怎么也能以讹传讹呢?我有多聪明把我抚养长大的亲爹还不知道嘛?王家的姑娘,长得可美了,又有才情,性子也好。因为以前重男轻女的旧思想,前几年天下大乱,男人们都死在战争中,这才没体现出来,可是您再看看现在,天下都和平了,好的姑娘多少人家盯着呢,现在的十个男人里,至少有六个人是讨不到媳妇的。我好不容易看上一姑娘,不抓紧将人家娶回家,以后可就要后悔死了,好了,我不和您说了,我找娘亲去了。”

司马懿抓过帕子,将自己的形象整理了一下,侍从们低头来到了司马懿身边,为他捧茶倒水的,给他换外套的。

原先曹丕身边的内侍,现在就做着内务总官,这内侍的求生欲极高,有一颗七窍心,司马懿不放心将他留给张春华,见他熟悉宫中内务,将他调到司马懿身边做事,由他亲自来看着。

内侍耳朵听八方,有着敏锐的听觉,他集中精神,听见司马懿在悄声嘀咕着什么。

“这臭小子,倒还有几分我当年的风范。”

内侍:……

他仿佛知道了什么重要的秘密!当年的皇后娘娘,可是瞒住了天下人,将当今陛下给吃了,还让陛下为他生下两子!

却说王朗光明正大来找张春华告状,气愤填膺上奏文王司马昭,随军在外罔顾公事,至正事于不顾,尽做些偷鸡摸狗的事。

张春华好奇问道:“子上做什么偷鸡摸狗的事儿了?”

王朗一时语塞,他若是说话,岂不知承认了自己喜爱的孙女是狗?

这时候,已经有鬼将把这事的前因后果对张春华说了,张春华乐了:嘿,不愧是我养出来的儿子,才十五岁,就会拱外头的白菜了!

王朗说不出口,他就是盯准了司马昭在该做正事的时候做不正经的事。

张春华知道,王朗这人吧,气性儿高,有点文人清流的傲气,也许是因为他熟悉经义,自身有点儒士的酸腐,现在看似是豁达一些,愿意接受新事物了,那也是局势所迫。刚开始,王朗是并不赞成她一个女子为帝的,曹丕醒后,因身体病垮了,又顾及形势,默认了张春华继承皇位的事。在张春华将曹丕奉为太上皇以后,王朗老实了。

张春华可不姓曹啊,继位以后将曹魏直接给撸了,改国号为晋,算是完全断了曹家剩余族人的念想。此后的磨合因曹魏的旧人们年老离去,而新一代子孙走上台前而告一段落。

包括夏侯家,曹家,荀家等,不知道有多少小辈是在大将军张华的光环下长大的,老一辈走了,以后的未来,全掌握在他们这些年轻人的手上。

张春华念及王朗算是“三朝老臣”了,能活到现在这把岁数,还能老当益壮也不容易,她也得顾全一下老臣的面子不是?于是对王朗装傻:“文王做什么不正经事了,王大人尽可以向朕告状,朕定收拾这小子。”

王朗噎住了,他见陛下还真是被蒙在谷里的样子,犹豫再三,最终豁出去说道:“老臣惭愧啊,未能在出征时看好孙女元姬,让她与文王接触上了,这一来二去,文王便向元姬夸下海口,说要娶她为妃,而今元姬竟说非卿不嫁,老臣,老臣有罪啊!”

说完,王朗跪伏在地,泪流满面。

他满门清俭,父子两代人都矜矜业业为官至今,为天下万民做了多少事情,到头来却遇上了这糟心事,他们是清流人家,最忌讳的便是高攀,日后别人可都要戳他脊梁骨,说他心机深沉,培养出个有才情的孙女,就是为了勾搭王爷,攀登荣华富贵的。陛下又会怎么看待他们,司马昭随口一句,竟是叫王元姬当真了,执拗地说出非卿不嫁之语,他孙女才十四岁啊!这风流成性的纨绔子文王,就这么哄骗地元姬一颗真心交付,日后拍拍屁股走人,这让元姬以后怎么活?

王朗越想越觉得糟心,越想越觉得文王就是个渣渣,便是玩弄了他孙女,司马昭贵为当朝王爷,日后也不会怎么样。孙女的未来,他们王家未来的名声,还有那糟心的纨绔王爷司马昭,如此种种,将王朗气得都要昏过去了,他当即便吐出一口血来。

张春华惊着了,再不敢玩大了,忙命人给王朗赐座端茶,好声好气地安抚道:“王大人莫急,朕这就将文王叫来,三方对峙,亲自问问他此事是真是假。”

王朗悲愤,就这还能有假?若有假,元姬会日日抓着文王的玉佩念叨着文王吗?他们竟是连定情信物都交换了!

张春华招来司马昭后,对他问道:“朕听说你出征在外不学好,尽去调戏王朗的孙女了?”

司马昭见亲娘面上并无怒色,而王朗则义愤填膺在旁瞪视他,心里暂时有了底。小心思转了转,顿时就想到这可是难得的好机会啊!

司马昭难得正经一会,对张春华说道:“我对王元姬是真心的,之前并非是故意调戏于她,而是觉得她很好,真的想要娶她为王妃。”

王朗听罢,不喜反忧,他条件反射就想偷窥圣颜,看看陛下是个什么反应。但他深知为官的忌处,不敢轻举妄动。

文王此人说坏也不是道。

司马懿见他紧张自己一路赶来,感动极了,这儿子,没白疼啊!到头来还是和自己亲。

张春华怒了:“你们父子两人等下再亲近行不?我审一半呢?人呢?!”

人,人被司马昭压在脚下,压死了……

续-司马皇后(下)

张春华拉开了司马昭, 叫上熊儿子一起,对他说道:“我先不收拾你, 你赶紧来把门给扛走。”

司马昭乖乖听话, 在亲娘的压迫下老老实实, 走到那大门的边缘, 两只手扣在门框边上, 将这门轻轻松松给抓起来放到了一边。

司马懿心惊肉跳, 他不由在心里估摸着自己二子的力气究竟有多大,再回忆以往的相处,不难发现司马昭偷偷放水,对他的小心翼翼。

张春华一看门底下的人, 已经被压地身上都出了血, 在重力的砸下瞬间就昏了过去, 她去翻重要的几个人,如何晏、曹爽等人, 都睁着眼,一脸惊恐的表情, 脸上血肉模糊,鼻子也歪了。

她视线飘移上去, 见曹爽及何晏的魂魄飘在空中,恍恍惚惚还没意识到自己已经被压死了, 心里悄悄松了口气,转而召唤附近的鬼将来,使了个眼色, 让自己亲信鬼魂们抓住曹爽与何晏的鬼魂,将他们带去好好审问。

司马懿去翻动那些人,只有其中两个侍卫还有气,其他人都死了,他轻叹一声,无奈道:“我不动声色忍到现在,就等着能把幕后主使给牵扯出来。”

司马昭听他这话心中微动,他反应过来,不是他亲爹要谋逆,而是亲爹想把企图谋逆的人引蛇出洞,请君入瓮,这下可好了,他咋咋唬唬冒出来,倒是将亲爹的计划给打乱了。

司马昭忙低头认错,诚恳接受司马懿的批评。

“子上也老大不小了,怎么还咋咋唬唬的呢,你都十五岁了,再过一阵子,你也要成家了,是该有些大人的样子了啊,就这样小孩脾性,日后谁放心你能立起来呢?”司马懿絮絮叨叨念叨着二子,心里跟明镜似的清楚:臭小子,都十五了还莽撞至此,这冒失半真半假,再藏拙可就太过了,真当你亲娘和亲哥是傻子吗?

张春华无所谓道:“没事的,我自有办法查到幕后主使,这些人死了就死了吧。子上才十五,仲达对他要求别太高嘛。”谁还没年轻气盛的时候,她以前不也是莽莽撞撞的,到现在也没聪明到哪儿去。

因少时的莽撞与吃到的教训太深刻,张春华至今还是坚定地认为自己是个笨蛋,她愿意去倾听聪明人的主意,但她又是个梗脾气的笨蛋,所以一旦自己拿定主意,除非聪明人说出有理有据的道理来,否则轻易不会动摇她的决定。

鬼将们可不知道张春华的认知出现了偏差,就连曹操,在私底下与荀彧聊天时会赞扬秋实的眼界与谋略。“秋实性子豁达,知道难得糊涂,登上帝位以后,还能保持本心,愿意倾听,善于纳谏,明辨是非。朝野之中,也曾有触怒孤的反对者,孤身居高位,杀伐果断,却也落下了独断自刚的名声。孤原以为秋实脾性暴烈,最是不耐烦这些文人酸儒,她能忍耐到现在,实在难得。”

张春华可不是真的忍耐了文人酸儒,她最喜欢做的就是打脸了,直接杀死哪有正面打脸令人感到愉悦和爽快?

反对她通过考核选纳人才的,真材实料如何,来考考就知道了,成绩是最直观的。

同样的经义,为何别人家的子女能够考出好成绩,你家号称大族却没有能拿得出手的小辈?

歧视女子出来做事,认定女子不安于室是祸根,在家相夫教子的女子才是好的,日后别人家的闺女眼界宽广有更多机会去学习,去结交才女,你家的闺女只能在内宅里做个短视的妇人。

这些潜移默化的效果,一年两年体现不出来,可是五年,十年以后,整个天下,尤其是洛阳帝都,都会是不同的风貌。

张春华并没有因自己是女性掌权而偏袒女子胜过男子,她所给予的是最大限度的保护,以及力所能及的公平。

而士人们也不得不承认,有些官职,心思更为细腻的女官更适合来担任,犯错的几率也更小。

张春华这话一说,司马懿又要悄声嘀咕“慈母多败儿了”,而他们夫妻两人,真正纵着司马昭的还不知道是谁呢!

司马懿说道:“秋实十一岁为将,十二岁带兵打仗,十五岁远征乌桓,十八岁做一州之牧,十五岁,不小了,若昭儿还是像以前这样浑浑噩噩混日子,等他到了我们这个年龄,极有可能会一事无成,说不定到那时候他还会怨我们。”

司马昭忙叫道:“什么叫一事无成了,我也是很聪明的,我没浑浑噩噩度日,更不会在以后怨阿父和娘亲。”

然而他确实,至今还没有找到自己的定位。

司马昭原先觉得自己就这么做个闲散纨绔子王爷也挺好,他兄长才能出众,对他又好,日后吃香的喝辣的,日子过得美滋滋。

而司马懿则认为,幼子天赋不比长子差,放着一个好苗子就这样整日里混混,太可惜。

张春华对此心大的很:“以后想做什么,到了岁数自然就会想通的,我当初不也浑浑噩噩,刚开始是想救出阿父阿娘,后来是想要不被拘束在后宅,至于对天下,对黎民,也是后来遇上的人,遇上的事,我才有了自己的追求。”

司马懿不说话了,他自己是属于开窍早的,幼年时乡里的灾难令十室九空,兵祸、饥荒,四野尸骨骷髅,江山倾覆贼手,那时候他与大哥一起保护宗亲,迁徙家人,为的就是在乱世之中谋求生存,他们监督弟弟们用心进学,自身也孜孜不倦,为的就是胸口上燃烧的一团火,想要寻一明主,纵自己所能,臣之辅之,结束这乱世,开太平之景!

那时候,他痛恨外戚专权,厌恶宦官把持朝政蒙蔽帝王,对汉室仍存在幻想,希望帝王能英明神武,不沉溺后宫女色,明辨忠臣与奸佞。

他也没想过,不过二十余年,坐在后位上的人会变成他自己。

司马昭悄声询问张春华道:“阿父在干什么?”

张春华转头看了一眼,含笑说道:“看他这心绪起伏,悲伤春秋,又回忆往昔的恍惚模样,怕不是儒病犯了?”

司马懿身上传统儒士的臭毛病,体现在他对儿子的教育上,司马昭首当其冲,他撇了撇嘴,他那传统的老父亲哟!

张春华低声嘱咐道:“仲达与子元都娇弱的很,与我们不一样,你要学会克制。你以后的王妃王元姬,也是个弱女子,需要要将她当作娇花来呵护,才能不伤着她,天生力气大不是坏事,但是一定要会控制自己的力量。”

司马昭认真点头:“娘亲放心,我可小心了。”

“那你还气仲达?”

“我错了,以后再不气阿父了,”司马昭心头一凌,严肃说道。

“行吧,忙你的事去吧,此后的事,我会处理的,”张春华松了口,放走了自己二子,转而见鬼将亲信们来与自己汇报说结果,微微诧异。

曹植指示的?

曹植日子过得开开心心,没事掺合进这些事情做什么,怪哉。

张春华心思转了转,打算去南宫拜访一下太上皇,问问情况再说,至少在她的眼中看来,曹植没必要去唆使人篡位啊?

司马懿去将自己搜集的名册拿来,给了张春华,他严肃说道:“这一些,足够秋实顺藤摸瓜,将朝堂清理一遍了。”

张春华将名册一丢,勾住越来越有老男人滋味的司马懿低低笑道:“解决了他们,你耳根也清净了,再不用去诸葛亮的臭茅庐躲风头了。”

四十岁的司马懿,笑起来时眼角已是有了一些细纹,他身上沉稳深邃,内敛风华的底蕴比年轻时的更深厚,像是打磨大成的宝物,散发着古朴又迷人的芳泽。

“孔明总念叨你不讲道理,对你成见很深呢,”司马懿勾起了唇:“草庐生活自由自在,待此番事了,我倒是想去休息一阵子。”

张春华不高兴了:“你去草庐,那我怎么办?”

司马懿说道:“陛下日里万机,怎能沉溺后宫呢?”

“朕沉溺后宫,还不是皇后太祸水,”张春华咬他嘴唇,两人也是老夫老妻了,情投意合之下,自是一夜春光。

次日,司马懿对张春华吹枕头风说道:“身处后宫之中,人们的权利欲会膨胀,因此而明争暗斗不休,三皇五帝以来,由此而践踏皇权者也有例子在先,我们夫妻两人共进退,但后人们却不一定会这样,因此,不如就从我们开始,约束后宫,就像是先帝当初做的那样,命令外戚不得担任辅政要务,不可无故封爵,而帝王,应当更加专注前朝的事,而不是将精力放在后宫之事上。”

张春华听罢觉得司马懿说的很有道理,她不解道:“仲达是打算从你我就开始实行?如此,你不就不能施展才华了吗?”

司马懿笑道:“我的才华,施展的还不够多吗?这些年来,我做了多少事啊,我的目地已经达到了,日后继承这天下的是我的嫡长子,我有什么好留恋权势的呢?若我有甚计谋,你还会不听我的提醒吗?”

张春华抱抱他:“好吧,仲达的考虑一直都是周道的,我听你的就是了。”

司马懿满意地笑了,他亲自将后路给堵上了,这也挺好不是。人们都道他不留恋权势,为陛下付出良多,却不知,他工于心计,从来不做没有利益的事。

只不过,现在谁都猜不准他到底想要干嘛?

司马懿的心思,鬼都猜不透。

正如他提出这些以后,鬼魂们凑在一起就夸起了司马懿的明事理。

好男人就是司马懿,司马懿就是好男人,为了陛下,他牺牲太多了。

张春华也觉得仲达对她实在太好啦!当初嫁给仲达,是她这辈子做的最正确的决定,也是最幸运的事。

不久,柏灵找到张春华,向她说起自己的请求:“陛下此前就说过,当您的女儿身秘密不再成为拖累的时候,可以放妾身自由,也不知陛下当年的话还算数吗?”

张春华惊讶道:“自然是做数的,只是小灵,这么些年来,阿父阿娘与我,还有子元都将你当作了亲人,亲人之间是不需要说自由这个词的,我们尊重你的决定。你现在说要自由,是为了什么呢?”

柏灵悄悄红了脸,她低声说道:“妾身找到了良配,他等了妾身十年,而今一切尘埃落定,这才鼓起勇气前来恳求陛下准许妾身离开宫中。”

张春华高兴道:“原来是有了心上人,也不知是哪一家郎君这么好运,追求我家柏灵十年,将你给骗到了手。我阿父阿娘早就将你认作了女儿,我张家的女儿,自然是由我亲自指婚,风风光光从宫里嫁出去了。”

柏灵回答道:“是陛下属下的骠骑将军,张郃。”

张春华惊讶极了,张郃,那可是她属下军中的黄金单身汉,多少姑娘看中他想要嫁给他都未能如愿,原以为是个不开窍的硬汉,这辈子没有成亲的打算,没想到啊,竟是悄声无息地将柏灵给笼络住了。

“十年?他十年前就看上你了?你怎么不早说,”张春华道:“早在我恢复女郎身份后,你就该与我坦言,如此也不至于与心上人错过十年时光啊!”

柏灵摇摇头,她低落道:“是妾身的错,妾身因未能生育,一直都在逃避。”

“现在想通了?”

“是,妾身想通了。”

“如此,朕便为你们赐婚吧!”张春华大笔刷刷写下诏令,对柏灵笑道:“若你因为这十年的荒废而感到遗憾,不如珍惜当下,多陪伴几许。”

柏灵眼眸闪过一丝水光,跪拜说道:“妾身一生中最幸运的就是在当初遇上了将军,因为将军,妾身有了关心我的家人,有了怜爱我的心上人,将军大恩,妾身铭记在心。”

“说的什么话,你为我做这么多,将子元教导得那么优秀,我还没感谢你呢,”张春华将她扶了起来。

良道吉日,柏灵出嫁,司马懿普天同庆,得意地叉腰,他这一步棋果真没有下错!

“这可惜,张郃也太没用了,竟用了十年才将喜欢的姑娘骗回家去,不像我,下手就是干脆利落!”司马懿心里美滋滋,从此后宫只有他一人称王,再也没别的后妃了,他早就劝过张春华给柏灵找个好归宿嫁出去,张春华尊重柏灵,没有去插手她的婚事,他却是忍不了身边还有个“张华的妾侍”晃荡,哪怕他知道她们之间没有什么,他都会觉得别扭。

现在又一次算计如愿的司马懿,恨不得仰天长笑三声。

知道事情始末的鬼将们冷眼旁观,早就将司马懿做的坏事情全部交代给了张春华听。

鬼将们:瞧,不就是嫁走了个柏灵,看把司马懿给能的!

张春华对此装聋作哑,装糊涂,只要柏灵以后能幸福就好,仲达也不容易,她既然宠他,就让他这么高兴着吧!

却说曹丕以为自己要死了,陷入了深沉的昏睡之中,他躺在床榻上不知道过去了多久,身体浮浮沉沉,忽而仿佛在飘,又忽而沉重万分。他恍恍惚惚间感受到有人扒拉开了自己的嘴,对他灌下了苦到死的汤药。

曹丕皱眉,费力睁开眼睛,却见自己弟弟曹植捧着汤碗,面无表情地在给他喂药,像是在塞什么东西似的,死命将那药往他嘴里倒。

曹丕惊恐地瞪大眼睛,呛个半死,剧烈地咳嗽起来。

曹植讶然,转头就让人将御医叫来,御医恭顺地给曹丕把脉,低头说道:“王爷,太上皇身体虚弱还需慢慢调养,轻易不能受惊与忧思。”

曹植凉凉说道:“看来还是我吓到了二哥,那感情好,我这就走,免得将二哥给吓出病来。”

曹丕急了,一伸手将他给拽住:“子建怎会在此?”

还有太上皇,御医为何会叫他太上皇?!

曹植说道:“听说你临死还在惦记着我,这不陛下将我从封地上带来,也算是全了你的一番心意?”

曹丕恍惚,惨白的脸上浮现出一抹别扭的红晕,他撇开眼去,不自在地问道:“陛下是谁?为何太医会唤我太上皇?”

“陛下,自然是张华,”曹植冷静地说道:“你昏睡至今已经三个月了,张华早就登基了。”

曹丕对此心中已是有了几分猜测,现在从曹植口中得知此事,心想:果然如此。

“既然你会在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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