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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9章 阵前对峙 (3)(1 / 1)

我会被追加太上皇,看来秋实已经将曹氏族人都救出来了,”曹丕低声说道:“那么仲达他,是与秋实决裂了吗?”

曹丕觉得,阻止司马懿反叛的张华,定是忍痛全了自己的忠义,而放弃了自己的丈夫,否则以司马懿对曹家族人的杀心,他们兄弟还能好好待在这儿?

曹植惊讶道:“你怎么会这么想?”

曹丕一愣,心里头一咯噔:“莫不是还有其他变故?”他问话太急了,身体又重病刚醒,当下便立刻咳了起来。

曹植无奈,给他拍背顺气,对他说道:“司马懿谋朝篡位,反倒将自己给篡成了皇后。”

曹丕刚要缓过来,当下又被自己口水给呛着了:“什么?”

曹植一脸理所当然的表情说道:“他们是夫妻,张华都登基了,司马懿这个正室当然是皇后了。”

曹丕震惊地说不出话来。

而曹植则放下了碗,对他说道:“我来照顾你,是因为陛下的命令,现在二哥既然已经醒了,我们好好谈谈。日后这些琐事,还是交给你的妃嫔们来照顾比较好。陛下对曹魏后人们抚恤,将你追封为太上皇就已经表明了善意。”

曹植说完以后,兄弟两人之间的氛围瞬间变得诡异了许多,或许是心怀愧疚还是怎么的,再次见到这位血浓于血的兄弟时,曹丕此前敢对张春华说的话,却不好意思当面对曹植说。

曹植也感到别扭,他们都是高傲的性子,曾经闹得那么僵,打心里却还是将对方当作自己的兄弟,这感情纠葛也是没谁了。

曹丕荣养在南宫,身为太上皇,身边自是少不了人服侍,加上自己几个儿子也都在,身上的王爵封号也没有被撸掉,可见新帝上位对他们的厚待已经足够大气了。曹丕扪心自问,若是他自己面对秋实现在的位置,恐怕做不到忍耐,非得将这些异姓王给贬了不可。

兄弟两人相处时的氛围,从刚开始的诡异,到后来的和睦共处,已经是磨合了好几个月的结果了。

曹植也在这几个月之间充分体会到了曹丕的折腾劲,丝毫不逊色于他们爹。

曹丕的妃嫔们,李太妃与阴太妃都管不住曹丕,太皇太后一心养孙儿,对这些年折腾了不少事的曹丕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两位太妃没了法子,只能请求到曹植面前。

曹植黑着脸问道:“这次又是因为什么不肯喝药?”

两位太妃苦着脸说道:“陛下想吃葡萄。”

“说是没有葡萄的甜,咽不下苦涩的汤药。”

曹植低斥了一声:“几时惯出来的臭毛病。”他气势汹汹就往曹丕所在的宫殿而去,自己亲自拿着药碗,盯迫曹丕说道:“二哥不好好喝药,是想要我再给你灌下去吗?”

曹丕后背一凉,也不反驳了,他本就有些不敢面对曹植,这会儿倒像是被捏住了软肋,只能捏着鼻子将苦汤药喝下肚子里。

他一口干完了汤药,眉头因这苦涩的滋味而紧紧拧着,曹植将一坛东西丢给了他,面无表情地说道:“葡萄没有,梅子倒有一坛,二哥自己拆了坛封吃吧!”

曹丕讶然抬眸,曹植冷哼一声,嘲讽道:“都多大的人了还怕苦。”他转身离去,背影有些落荒而逃的样子,愣愣抱着梅子坛的曹丕突然之间就笑了。

他拆开坛,拿了一颗梅子塞入口中,预想之中的甜味没能充斥在口腔,反而是翻涌而来的酸意,将他吃得脸都绿了,舌根也被酸得一直分泌唾液。

张春华找到曹植,向他问起为什么要指使何晏与曹爽前来谋逆。

曹植理所当然地回答道:“我看他们心思活络浮躁,还想拖着族人一起,就知道这几个人不安于室,索性就鼓动一下,送他们早点去找你,也好让你快些收拾他们不是,再说了,我也只是随口一说,谁知道他们会当真呢?”

张春华震惊道:“你随口一说,倒是让他们送了命。”

曹植道:“他们送了命,总比我曹氏宗族一同陪葬要来的好。”

“你倒是神思清明,知道有所为,有所不为,”张春华随口说道。

曹植则很坦然地说道:“于我而言,只是随口几句话的事情。”能够与曹丕争夺继承权,甚至曾经还屡次占据上风的曹植,自身谋略胆识绝不会差到哪里去,他会坦然说出来,也是因为料准了张春华不会真的治他的罪责。

张春华又去与曹丕见了面,见他病得都瘦成猴子了,赶紧命膳房多做些能吃的给他好好补一补,听曹丕提起葡萄,张春华也是一口答应下来。

她见曹丕捏着坛子中的梅在手中把玩,就是不将它吃进嘴里,突然觉得有些眼馋。

“这是腌制好的酸梅子吧,”张春华说道。

“是啊,子建给的,”曹丕答道:“子建心意我是领了,就是这梅子也太酸了,实在难以下咽。”

张春华眼巴巴地看着他莹白的手心,问他道:“你若不吃,不如给我尝尝?”

曹丕诧异:“这梅子可酸的很,你现在是一国之君,想吃什么没有。”

可她现在就想吃酸梅子啊!

张春华的视线飘香那坛子,曹丕也是大方,将坛子向她推了推:“秋实若吃得下就先尝尝也无妨。”

张春华一喜,津津有味地吃了起来,她也不嫌酸,还面不改色地夸这梅子好吃。

曹丕傻眼了,没多久整整一坛梅就只剩下了半坛,他忙阻止道:“这是子建给我的,你给我留点啊!”

“你不是不爱吃吗?”张春华边啃边说道。

“那也是子建给我的!”曹丕严肃说道:“你要吃,让膳房给你腌去。”

张春华遗憾地收了手,转头又想吃些辛的东西,于是又去吃了顿肉食。

司马懿越看她这状态就越不对,忙问她道:“秋实最近也有让御医给你请脉?”

张春华无所谓道:“我身体好好的,没事请脉做什么?”

司马懿当下便传懿旨让御医跑一趟,自己拉着张春华坐下,他忧心忡忡地说道:“秋实三十多岁了,万一现在怀上了可怎么办?”

那可是高年龄了,轻易会出人命的啊!

司马懿不由有些后悔,早知如此,此前应当做好防护才对。

张春华一愣:“你说我这是怀了?”

司马懿道:“先让御医看过再说,人总不可能莫名改变口味的。”

御医来过后,果真给了肯定的答复。

这可让司马家的三位男人们都傻眼了,父子三人都围着张春华团团转,生怕她高龄有孕出什么变故。

张春华生龙活虎的,直说他们是太过紧张了:“我还能有什么事,我就是现在骑上赤兔上战场都是可以的。”

张师不赞同道:“母皇怎可不顾自己安危?”

“我当初怀你时还出征呢,”张春华说道:“生下子元的第二天,我就上前线去了。”

司马昭也跟着劝道:“可是娘亲,您也不想想,您那时候几岁,现在几岁啊?”

“行吧,那我安心养胎去,这监国的大事,就只能由子元来代替我去做了,”张春华说道。

她倒是不留恋权势,让张师主掌大权也是放心的,张师沉稳,又是她指定的继承人,对于政务的处理能力也在历练中成熟,就是养胎的日子怪无趣的。

张春华怀的这第三胎,司马家的父子三人急,鬼魂们也急,他们感觉到其中阴气的变化,纷纷猜测张春华这次怕是要生个闺女了。

“女儿好啊,我都有两个儿子了,就缺个像仲达一样美貌如花的女儿。”张春华高兴说道。

她本身的性子就是闲不住的那种,养胎期间也不安分,时而视察多个部门,对全国的士农工商等领域都折腾了个遍。

她总能有新的决定和计策,手底下的人都忙得团团转,朝臣们窃窃私语,怨气冲天了都。

“以往陛下勤于政务,没那么多功夫来做别的,而今陛下将政务都丢给了太子殿下,自己闲下来整日里就……”

“大人,下官已经连着两个沐休日来点卯了,也不知几时才能休息啊!”

“不行了,我们人手实在太少,忙活不了陛下交代的事情啊!”

张春华的精力旺盛到朝臣们看到都怕,他们陛下不怕麻烦,怕的是真正闲下来,她一闲下来,整个朝堂都得忙起来。

于是,张师接到了不少人的上奏,其中“字字泣血”,“声泪俱下”地诉说自己工作的劳苦,恳求陛下顾念老臣年事已高,曾开科考,好选拔来更多足以投身于建设事业的人才啊!

张师拿这些奏折前去找张春华询问,张春华摆摆手说道:“这些你自己做主就好。”

于是张师大笔一挥,准了!

不久,朝堂之上就传来了太子殿下累倒的消息,张春华与司马昭对视一眼,二人就张师与司马懿的“柔弱”有了新的认识,这样下去可不行。

“子上也别藏了,你看看你哥都忙成什么样了,你得帮帮他。”张春华说道。

“我知道了,我会去帮大哥的,”司马昭也没想到张师身体那么弱,当即便应下了。

张春华的女儿出生在一个丰收的秋季,那时候的天地间都裹上了一层金黄色,庄稼丰饶、硕果累累,秋风吹起,这位名为阳阳的长公主,呱呱落地。

司马家父子三人的反应特别有意思,对于家中的唯一女孩儿,无论是父亲司马懿,还是两位儿子,都喜欢的不得了,私底下为夺阳阳而争个不停。

司马懿有了闺女,一点心思都不给朝堂了,整日里就想着带闺女玩,还去与诸葛亮炫耀,诸葛亮与黄月英成婚多年还未有子嗣,听到司马懿又是秀儿子又是炫女儿,酸极了。

不久,黄月英上奏请长假,回家养胎待产。

此前设立的特殊请加制度也在此时派上了用处,黄月英走后,由她的附属官接任丞相事物,共同完成丞相职责。

张春华借此机会将曹操当初为了独享权势的丞相制给废除了,将权利过大的丞相职务进行了分割,由多人来负责。

无形中坑了张春华一把的司马懿乐呵呵地抱着自己闺女,过上了休闲的生活,而张春华自己则因孕期折腾太过,留下了一堆后续事情而忙于政务。

张春华一看这样不行,整日里忙成一团不是她的本意,于是开始张罗太子妃的选拔之事。

待张师娶回太子妃以后,张春华将政务布置完,又将自己宝贝闺女封做了南阳长公主,享食禄一千石。待一切准备就绪,她趁热打铁,禅位给了张师,自己带着宝贝闺女去找曹丕玩耍。

曹丕因这几年的静养已是好了大半,乍一见脱去了龙袍的张春华来找,他愣了好一会儿,不可置信道:“你就这样,禅位了?”

张春华点头:“对呀!以后我的意志,将会由子元来继承,天下已然一统,百姓安乐,我能有更多的时间与家人相聚,这样多好。”

“秋实,你究竟将皇位当作了什么?如此说放弃就轻易放弃了?”曹丕提高了声音。

“皇位,只是我想要女子能够做官的一个途径,”张春华说道:“我达到了我的目地,这样就够了。”

曹丕噎住了,他突然觉得与张春华谈论这些显得非常可笑,这人,打从一开始对那个位置就没有想法,她的目地自始至终都没有变过,不忘初心,砥砺奋进,不为外物所动摇,不为权势所迷惑,或许这就是她与众不同的地方吧!

张春华毫不留恋权势,在司马懿的意料之中,而她的禅位提前,也在他的计划之中。

看吧,到头来,秋实依旧只是我一个人的,谁都抢不走。

司马懿悄悄在心里接着偷笑:这下可不是我折断她的羽翼,而是秋实自愿自断翅膀的!

张春华禅位后,司马懿与诸葛亮商议,打算去隆中的茅庐隐居一段时日,与诸葛亮比邻而居,带上了太上皇张春华与南阳长公主张阳,不带子元和子上,他们已经长大了,可以独立了!

被留下的两儿子大眼瞪小眼,纷纷抱怨父亲不厚道。

司马昭眼珠子转了转,对张师说道:“父亲对待我们不仁,就休怪我们不讲义气了,大哥,此前我们打下匈奴人以后,他们给朝廷进献了好几个异族舞女,她们跳舞可美了,妖娆多姿,不如挑几个给娘亲送去。”

张师心知他这是想给司马懿添堵,几个舞娘罢了,不痛不痒,也就点头答应了。

远在草庐悠闲度日,享受夫妻时光的司马懿压根不知道自己刚整清明的后宫又聚集起来了一群莺莺燕燕。

对于女儿的教育问题,张春华与司马懿夫妻两人有着很大的分歧,张春华自己豪迈,但会以当初山氏培养她礼仪姿态的贵女要求来培养闺女,在她看来,仪态、修养,是刻入骨子里的东西,要从小就养成习惯。司马懿则认为女孩儿应该保留她的天性,她爱玩爱吃,就随她去呗,等她长大一些自己就会因为爱漂亮而有所收敛。

“等她长大一些,长成了大胖子可就完了,”张春华不赞同道。

“秋实常常抱怨岳母在你年少时对你的严苛教导,而今为何又要将这些强加在自己女儿身上呢?你此前还说不愿意自己的孩子受与你当初一样的‘委屈’。”司马懿叨叨地劝说着她道。

张春华则说道:“我是说不愿意孩子们与我当初一样被逼着相亲,可是规矩与礼仪,是要从小就教育的东西啊,那是姑娘家的基本教养。”

司马懿说道:“规矩与礼仪,子元与子上不也自然而然就会了?”

“瞎说什么呢,子上总是抱怨父亲严苛,想来你也没少约束他,我看你就是偏心女孩儿,这样让子上多伤心啊!”

“我就是偏心女儿了,阳阳是我的老来女,我不宠她谁宠她?”

“难道我就不宠了吗?”张春华瞪他,与他争辩起来。

草庐之中,诸葛亮掀开帘子,让他们夫妻两人来吃饭,帝后二人这才暂时休战,纷纷出了那屋子。

诸葛亮望了一眼在榻上呼呼睡着的孩子,无奈对身边人吐露心声:“长公主不过一岁,他们吵这些做什么呢?”

番外 宿敌与知己

姜维, 为蜀汉战斗到最后的将帅,继承诸葛亮死后的遗志, 挥师北伐。战邓艾, 和羌兵, 出陇右, 近岐山……种种一切, 尽其所能延蜀汉气数。刘禅投降后, 国破山河亦能计定三贤,蜀末绝唱,姜维含泪质问苍天:“末将等已做好决一死战准备,缘何陛下要先投降?”

刘禅不在此, 未能给予他回答, 诸葛亮之子诸葛瞻战死, 姜维假意投降钟会,算计魏国, 陷害魏将邓艾,谋事败露后姜维满门俱灭, 英雄末路,死的悲壮, 却也瞑目。

正如他在定军山下,蜀相坟前誓言“纵使前路困顿难行, 亦当砥砺奋进。得遇丞相,再生之德,大义在前, 唯愿不负恩师所托。”

唆使钟会谋反,赔上性命一场豪赌,倾蜀将最后的傲骨,也要拖魏大将邓艾一同玉石俱焚。

当年诸葛亮与司马懿争斗一生,最终却由他们意志的继承者姜维与邓艾的死为此争斗画上句号。以身殉国,惨烈收场,刻骨铭心的忠义,姜维没有后悔过,只可惜他死后,蜀汉是真正无人再战了,灭国之恨,恐难有颜面再去见到丞相了。

姜维再次睁眼,却是回到了儿时,时间仿佛倒退了几十年,又仿佛是突然之间觉醒了前世的记忆。

他又回到了当初幼年丧父,与寡母一起生活的时,姜维适应了一阵子,心思也渐渐活络起来,他不由心想:上天让我重来一世,多一世记忆,是怜爱我忠骨惨烈,让我能再与丞相相遇吗?如此机会,他岂能就此错过!他算了算时间,在他二十六岁的时候丞相军出祁山,是他与丞相的初遇啊!从此以后,忠心相托,一生不负,可他现在才十六岁,这时候的丞相,或许还正当青年,风华正茂,他不想再等候十年后的那场偶遇,他想要早些见到丞相。

于是姜维对母亲说道:“我虽蒙父阴受赐官为中郎,可我们所在的天水郡四周羌族环绕,战事不断,恐怕不是长久能够定居的地方,我们不如往南方迁徙,找安定一些的地方。”

姜维的寡母干净利落地一挥菜刀,将猪肉连肉带骨头给切成了两断,切得姜维心肝颤。

他也不知怎么,曾经性子内敛的母亲撩起袖子做起了猪肉生意,现在家中有余钱,再不像前世那样清贫,但母亲能够从父亲的战死阴影下走出总是好事,姜维也不多问这些。

寡母头都不抬地随口说道:“好好的往南边迁徙做什么,咱们天水郡虽然穷山恶水的,又靠着羌族,但朝廷早已有调令,他们打完了匈奴,接下去就是去打羌族了,天水郡驻军大将也不是省油的灯,陛下将马将军调来镇守边关,我们以后会安全许多。伯约在军中有任职,虽只是参军小官,也当努力奋进,为天水郡百姓们的生活更添一份助力才是。这不最近丞相大人推行的木流车传到了天水郡,于耕地有好处的,你也多去学学,可随军推广下乡里。”

姜维越听越懵,他们所处的天水郡,此刻不该是魏王曹操治下吗?

“马将军是?”

寡母奇怪地瞥了他一眼,她说道:“当然是骠骑大将军马超啊!你在马将军手底下做事,连他名号都不知道?他当年可是随陛下征伐沙场,攻灭东吴的。”

姜维震惊了:“攻灭东吴,东吴灭亡了?!”

寡母以手背摸摸姜维的脑袋,疑惑道:“这孩子怎么回事,没烧着啊,东吴灭了都多少年了,怎么现在突然提起这事了。”

姜维难以置信,而他的母亲则转头又问起他的学业来:“最近复习的怎么样了?陛下下达招贤令,命令各地通过科考来选拔人才,若能考上,可晋升官职,更能得到更好的学习环境,有机会拜得名师指点。”

姜维在心里嘀咕着陛下是谁,骠骑大将军马超,马超当初可是蜀汉的名将啊!跟随先帝做事的。

他心里惦记着事,寡母却催促他快去学习,来日能考出好成绩来。

姜维低头回去学习,他对于这天下的变故仍还不是很知情,通过几日的旁敲侧击,他逐渐打听到这天下没有了曹魏,没有了蜀汉与东吴,唯有一国,国号为晋,皇帝姓张!

姜维更懵了,曹操呢?孙权呢?还有先帝刘备呢?都去哪儿了?!

同僚见他疑惑,惊奇说道:“你可真是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读圣贤书啊,这样是不行的。”

“魏王是陛下的义父,追封太上圣祖皇帝。至于玄德公在江陵做太守,以及孙公,他们都在荆楚一地呢!”

姜维一听,心里一团乱麻,只觉得一切都超出了他的认知,所有的一切都变了,那么丞相呢?丞相现在又会在哪里?

“诸葛亮?这倒是不曾听闻,他既然不出名,应当不是什么名士才对,”同僚的话语令姜维的心头拔凉拔凉。

天水郡之中竟无人知诸葛亮之名,姜维心里不安极了,他生怕一切都变了以后把他敬仰的丞相给变没了,急切地想要去往荆楚一地一探究竟。

但如何说服母亲是个难题,姜维犹豫了下,还在纠结该如何提出口。

寡母问及他最近是怎么了,姜维轻叹道:“母亲,我想去荆楚一代看看。”

却不想,寡母听罢眼睛一亮,高兴道:“伯约终于想通愿意去进学了?荆楚一代学风浓郁,遍地都是名师啊,为娘此前还想着要不要去那边,还是因你继承了中郎官职,才打消了这个念头。”

“母亲愿意让我去荆楚?”姜维惊喜道。

寡母则道:“你能一改往日的浮躁,自愿学习,娘高兴还来不及。”

姜维见母亲轻易就答应了,悄悄松了口气。

他深知丞相生平之事,明白在出仕之前,丞相该是在隆中隐居,而隆中则位于襄阳城附近的山里。

他只能凭借自己记忆中的丞相故地,去找到隆中的大致位置,但究竟能不能找到诸葛亮,姜维自己心里也没个底。

他重活一世,为的是什么?为的是睁眼看看这世上的蜀汉根本不曾出现吗?

姜维内心悲凉,却也耐住了性子,他侍奉母亲,一路去往荆州,往襄阳城而去。

姜维到达襄阳城以后,正巧赶上了荆州大考的报名,主要还是荆州牧孙尚香见手底下人手不够,得陛下批准再次增开考核项目,如此荆楚一地的有才志士云集于此,参考报名要求本身有秀才功名在身,姜维虽无秀才功名,却有中郎官职资历,可破格报名。

报名以后,就是备考阶段了,母亲以余钱在襄阳城中租了院落,又在城中做起了生意来。

“荆州牧孙尚香,”姜维喃喃道:“孙夫人,莫不是先帝早年从东吴娶来的发妻,女子当上了州牧,我在做梦?”他的脑子一片混沌迷茫。

他以寻访名师为由在荆楚一地寻找,曾经还偶遇江陵郡守刘备在视察田野,依稀能够在其眉宇间看出当年蜀汉先帝的影子,刘备的亲民与和睦广受附近的村民们拥戴,他的治下一片祥和,可谓是政绩斐然。

因时日不多,姜维没能漫山遍野的找,故地再无记忆中熟悉的场景,令他一阵怅然若失,他浑浑噩噩回到襄阳,被母亲念叨着复习了一阵子,参加了初考。

姜维进入考场后,眼前晃过了一道熟悉到化成灰他都认识的身影,邓艾!

少年时的邓艾!

姜维瞬间机警,整个人的寒毛都竖了起来。

邓艾,是司马懿提拔上来继承他遗志的亲信,与他争斗了一辈子的宿敌。

邓艾少年书生义气,自新野而来,自小听当今陛下张华的事迹长大,心中有大志向,他深谙兵法,智勇双绝,想要出人头地,拥有一腔报国之心。

他幼时战争频发,社会动荡,日子艰难,在新野得当时还是大将军的张华治理以后,很快就稳定下来,十室九空的乡里渐渐有了人气,枯骨遍野的河山也重燃生机。他心里对当今陛下的景仰如滔滔江水延绵不绝。邓艾有一个梦想,想去做出一番事业,若可以,能面见圣颜就更好了!

而面圣的机会,唯有在州考中博得头筹才能获得。

邓艾摩拳擦掌,对州考信心十足。

进入考场后,他见有一少年直愣愣盯着自己看,一看他竟与自己年岁相当,他咧嘴笑了,善意地向考友点点头,那一口大白牙,几乎闪瞎姜维的眼睛。

姜维后退一步,一脸见鬼的表情落荒而逃。邓艾挠挠头,心想:我长的很可怕吗?

初考完成后一月将进行进一步考核,在前百名之中选出前十,而听消息称此次副考的出卷人,是女中豪杰的丞相大人!邓艾眼冒星星,打了鸡血一样回家挑灯夜读。

姜维浑浑噩噩走在襄阳城之中,脑子里一片浆糊,他感觉到有人在拍他肩膀,条件反射一转头,却见年轻了不知道多少岁的诸葛亮,他的嘴唇上胡子刮得如同剥了壳的鸡蛋,脸嫩得就像个俊秀的奶油书生,可诸葛亮无论变成什么样,对他执念深重的姜维亦然一眼就认出了他!

姜维的心骤然跳动起来,浑身都僵硬了,他激动地控制不住得抖,心里疯狂地在叫嚣:丞相,是丞相啊!

诸葛亮见这少年人横在药坊门口,手掌在他眼前晃了晃,好心提醒道:“看你模样,看来是刚考完初考的学子吧?一次没考好也别灰心,回家好好努力,争取明年再考就是了,要稳住心态呐!来来,借过一下。”

姜维一愣,侧过身去,而诸葛亮则趁势进入了其中。

诸葛亮到达药坊后,将药方子拿出,让掌柜照着去抓药。

他显然是熟人了,掌柜都认出了他来,呵呵笑着说道:“都四个月了,令夫人的肚子早该安稳了,怎得还来抓药呢?”

诸葛亮道:“今日换了药方,都是些可做膳食的药,是当年名医华隽留下的好方子啊,吃了对孕期的孩子好。”

掌柜一听华隽之名,肃然起敬,惊喜万分:“先生手中竟还有神医的药方?”

谁人不知名医华隽善小儿与妇科,对此研究透彻,只是其方子多在洛阳城医坊流行,很少会有流传到荆楚的。

“不知我可否记下这药方子来,以供坊内医者学习?”掌柜红了老脸,不好意思问道。

诸葛亮大方道:“掌柜尽管记录,这方子并不难得,洛阳城中的医者都会这法子,想必不久就能传来这儿了。”

掌柜千谢万谢,诸葛亮抓走了药方就往家中走去,他走到半道上,回过头去询问道:“你这学子,一路跟着我做什么?”

姜维脸上一红,被诸葛亮这一问,紧张极了,他发挥了自己这几年来最机敏的大脑,脱口而出道:“久闻卧龙先生是荆楚一地的隐士,学生姜维,慕名而来,想要向您拜师求学。”

诸葛亮诧异极了:“没想到啊,至今竟还有人记得我的名号?只是我辞官多年,也并无收徒打算,恐怕无法教导你些什么,你若要拜师求学,应当去襄阳城中找那边的名士才是。”

姜维求生欲强烈,他一看诸葛亮要走,急道:“五行八卦,军事阵法,观星机算,这些普通名士不会,唯有隆中卧龙深谙其中。”

诸葛亮闻言,果真是以正眼瞧他了,他好奇问道:“不学四书五经,你却是对五行八卦感兴趣?”

姜维说道:“学生对经义进学,基础扎实,真正感兴趣的却是这些,这才厚颜来寻找先生,请求拜师学艺。”

诸葛亮摸摸下巴,他想了想,见少年人一片赤诚,双目清明,正直坦荡,不似说谎之人,于是说道:“五行八卦不是谁都适合学习,你且随我来,待我考考你,再做其他打算。”

同时,诸葛亮在心里想着:我在荆楚一地的名声并不响,玄德公不再争夺天下后,这天底下几乎都没人记得他曾经也是昙花一现的超绝谋士了,不曾想今日还会有人慕名前来拜师,真是奇怪。

诸葛亮本没有打算就这么收徒的,只是见姜维眼巴巴看着自己,真诚极了,倒也打算试试这少年人,若真和了眼光,就此收徒也无不可。

“是谁向你推荐我的?你是哪里人?”诸葛亮对姜维问道。

姜维脑子里高速运转,最终他还是打算对诸葛亮说实话:“并无人向学生推荐先生之才,是学生自己想来找先生的。学生姜维,天水郡冀县人,在郡里曾任职中郎。”

诸葛亮若有所思:“天水郡啊!”穷山恶水的偏僻之地,不过守将却是个熟人,曾经的蜀中大将马超就在那边。

原来是马超手底下的人,怪不得会知道自己,诸葛亮恍然大悟。

他见姜维有些拘谨,与他随意谈起一些事,很快就知道了这少年的大概背景。

诸葛亮是个人精,看人的眼光是极其毒辣的,少年人虽有几分青涩腼腆,从问答交流的逻辑来看,才智不会差到哪里去。

于是他转移了话题,开始考效起他的基本功。

姜维上一世本就是诸葛丞相一手调/教起来的后继者,天纵之才,更有前一世深厚的底蕴,回答起来虽然因紧张而磕磕碰碰,却令诸葛亮惊为天人。

这少年,是不可多得的良才美玉啊!

诸葛亮惊喜极了:马超可真厚道,给他送了个这么好的料子来。

马超:???

姜维得遇丞相,故人相见,激动难忍,他极力压抑自己的心情,紧张得整个手心都是汗水,就连回答都有几分出错。待回想起来自己此前答了什么,姜维只觉得一阵羞愧。不该的,有些错误,他已经很久都没有犯过了,姜维慌了,生怕丞相就此嫌弃他的笨拙。

诸葛亮满意极了,对他说道:“马将军慧眼识英才,我也不辜负他的期望,你的才华确实不错,只是若要随我进学,需要再磨砺几年,如此你必须放弃此后的州考,你可愿意?”

姜维惊喜万分,他欣然说道:“愿意,学生愿意!”若能拜丞相为师,说什么他都愿意啊!

诸葛亮沉吟道:“倒也是个实诚孩子,你家中可还有长辈?回去准备好拜师礼,来隆中找我吧!”

说完,他向姜维指了个方向:“就在那座山谷里,我与夫人在此隐居。”

姜维只觉得像是在梦中,喜悦与激动并存,他忙点头,回去就向母亲解释起自己找到隐士拜师的事。天水郡文武官员大多曾为蜀将,因此小道消息有许多,姜母听闻隆中诸葛两字,心中已是有了估量,当即便为他操持拜师事宜。

诸葛亮自襄阳城捡回来一名十六岁的少年做弟子的事情很快就传到了洛阳城,还是黄月英与张春华通信时候提及的。

张春华生下女儿后就忙成了陀螺,一堆政务缠身,正是思念黄月英的时候,她提拔上来许多人分担丞相职务,但论对内政的得心应手,还是月英与她投缘。其余人猜不透张春华究竟想要什么,因此而返工多次,这才逐渐摸索出了道道。

这一日,又有洛阳来的私信传来,姜维作为二十四孝好弟子,对于即将生育的师母孝敬极了,黄月英差使他去取信,姜维自是一口答应。

师母怀的,那可是未来的大将诸葛瞻啊,是丞相独子,可不能出什么闪失,姜维与诸葛亮如出一辙,对黄月英小心翼翼极了。

待拿回了信,黄月英读后,面露惊讶之色,转头就对诸葛亮说道:“陛下打算禅位给太子了。”

姜维听后,刷一下竖起了耳朵。

诸葛亮惊讶:“这才多久,陛下也正逢壮年,缘何突然退位?”

黄月英道:“陛下本不恋权,太子殿下又能力出众,壮年时退位,又可在幕后看太子殿下成长,待真正出现大问题后出面解决,如此培养,日后太子殿下会成长为明君的。”

“那么你,此后还回去吗?”诸葛亮问及黄月英,对于丞相之位可还有想法。

黄月英摇头道:“丞相制不可长久留存,多种权利集中于一身到底不是长久之计,我日后回去,可在太学挂职名誉学师,朝堂之中,定有我用武之地。不过比起那些,我果然还是更喜欢钻研机巧阵法,进学育人。”

诸葛亮轻笑:“看来你是厌倦了做丞相啊!”

黄月英嗔怪道:“孔明既已看出,缘何还来问我。”

诸葛亮脸色正了正,他严肃道:“确实,丞相职责责任重大,需日夜操劳,不适合一人来做,唯有分权才可长远计较,陛下若能废除丞相之制,于太子殿下日后掌权也有好处。”

姜维微微张大了嘴巴,心中涌起惊涛骇浪,手中的东西悄声无息地落在了地上。

他听到了什么,什么丞相?他现在知道了,世道对女子宽厚,不似他上一世的艰难,女子能做官参考,是当今陛下下达的指令。

“听先生之意,难道师母曾做过丞相吗?”姜维不可置信问道。

诸葛亮笑道:“这不刚请假归来,得一年悠闲时光?”如此夫妇二人意趣相投,过着只羡鸳鸯不羡仙的生活,可真是美哉。

黄月英看他笑得春风满面,转手就捏住他那软肚子,喝令他不准荒废了锻炼:“隆中生活固然悠闲,你也不可荒废了锻炼自身,看看司马懿,这么多年了坚持至今,从未懈怠过。”

诸葛亮说道:“仲达那是危机使然,这才紧绷着从不懈怠。”

黄月英想想张春华那大力气,也是非常赞同,她一转头,见姜维呆呆地看着他们两人,疑惑问道:“伯约怎么了?”

姜维回过神来,结结巴巴问道:“我,我听师母提起司马懿,这才。”

“噗,”黄月英突然捂嘴笑了:“看来伯约也听说了司马皇后的事迹?”

姜维已经不知道该用什么表情来面对了,他此前几十年的人生观都受到了巨大的冲击!

姜维在心里崩溃呐喊:司马皇后又是什么东西啦?!

不久,黄月英生下了一个男孩儿,诸葛亮为他取名为诸葛瞻。

还好,诸葛将军还是那位诸葛将军啊!

姜维望向吸吮着手指呼呼睡的婴儿,面露疲惫的欣慰笑容。

姜维跟随诸葛亮学习,得诸葛亮用心传授阵法与机巧,相比起上一世的诸葛亮,此时他所传授的机巧更令姜维感到惊艳,他不禁在心里感叹道:没想到,丞相竟还有这一手,如此满腹经纶,天纵之才,曾经的丞相大人若非是受到政务的拖累而累坏了身体,或许会更厉害吧!

诸葛瞻一点一点在长大,从刚出生时的红猴子,长成了粉雕玉琢的小娃娃,穿着黄月英给他缝的肚兜,特别喜庆。

隆中学习的生活,逐渐将姜维重生至今的浮躁与不安渐渐驱散,令他能够安定下来,正视这一世与众不同的情况。

又过了一段时间,诸葛亮赞美姜维:“伯约之才在我之上,如此一点就透,日后可堪丞相之能,待来日参加科考,定能拔得头筹。”

姜维羞红了脸,不好意思说道:“都是先生教导的好,若无先生,也没有现在的我。”

诸葛亮见他还害羞了,笑着摇了摇头,直叹年轻人太腼腆可不好,他觉得姜维得多接触一些同龄人,才能更大方阳光一些。

“青出于蓝而胜于蓝,才是继承与进步的最佳结果,”诸葛亮说道。

诸葛亮焚香弹琴,抒发闲情逸致,眉眼间没有疲惫,眼眸如记忆中一样的明亮有神,却更为豁达,也更为内敛,如此矛盾,却又令人挪不开眼。

姜维微笑,他有时候会想到,若上一世先生也没有出仕,是否会像如今这样悠闲自得?

但他也知道,诸葛亮,是定会随明主出仕的。

谁有能想到,当年草庐一觉春睡,竟是先生一生最后一个安稳觉,离开以后,殚精竭虑,为蜀汉贡献了一生。

诸葛亮轻哼起了音律,琴音中忽起高亢之调,他停下了手,对姜维说道:“故人已至,随我一起去外头看看。”

故人?

姜维正疑惑,隆中之外有马蹄声传来,诸葛亮已然起身,姜维忙站起来跟上前去。

外头传来一清脆的女声:“诸葛亮!”

山路狭窄,马车不便,而一男一女则骑着高高的马儿在外头等候。

姜维出去后的第一眼就看到了司马懿!这位先生上一世打生打死的劲敌,他们蜀汉最大的敌人,曹魏的实质掌权人!

司马懿死后,他的儿子们,司马师与司马昭可谓是权倾朝野,整个司马一族将曹魏紧紧捏在了手中。

这样的仇敌,便是化成灰他都认得。

而诸葛亮则温温和和地说道:“太上皇金贵之体,怎会驾临草民这破茅庐?”

说是茅庐,也只是谦称罢了,诸葛亮与黄月英早已将茅庐改造成了宽阔的屋子,明亮大气,又有不失温馨雅致。

听诸葛亮叫那女子为太上皇,姜维惊讶望去,那女子明艳张扬,一身气势惊人,她所骑的马儿威武健壮,艳丽似火,这,这难道是传闻中的神驹赤兔?!

“朕来此,当然是来找朕的丞相,”女子说道,她左看右看,忽而提高了声音:“月英,我来看你啦!”

黄月英闻眼,抱着孩子自屋内走出,她欣喜道:“小春!陛下怎会来此?”

张春华利落下马,路过诸葛亮还冷哼一声,转而去与黄月英说话。

司马懿拍拍两匹马,让它们自行去附近游荡,与诸葛亮叙旧。

“秋实小女郎脾性,孔明莫要往心里去。”

“怎会,我才不与她计较,”诸葛亮说道:“一段时日不见,仲达圆了不少?”

司马懿条件反射摸摸自己的脸,他最近确实日子过得太舒服,这才放松了自己,当真不该。

“圆了便圆了吧,之后再练会来就是了,”司马懿笑道:“孔明不如也一起练练五禽戏?”

诸葛亮与司马懿文人之间心心相惜,氛围和睦的不得了,他疑惑问道:“一起练?你们莫不是打算在此定居?”

“此前孔明就有邀请我来隆中相聚,而今我们打算找个山清水秀的地方隐居一段时间,听你多次炫耀隆中生活的妙处,这才打算来此定居几月,若真好,那便再住个几年也无妨,”司马懿对诸葛亮笑道。

诸葛亮肃容道:“如此,岂不是天天要有人来与我抢夫人?”说完,他自己也笑了:“若真如此,我可就只能来烦扰仲达了。”

“哪里算是烦扰了,是我们打扰你们才是,孔明最熟悉隆中,这山中哪块地方比较妙,倒是还要麻烦你替我们相看一下,好再建个屋子。”

诸葛亮欣然应下:“自是可以。”

两人有说有笑往里走,关系好到就像是知己好友,而他们确实是知己好友。

诸葛亮对司马懿介绍道:“这是我的得意弟子姜维。”

他又对姜维说道:“仲达是我的知己至交,其智慧谋略与我相当,你可称呼他一声司马先生。”

姜维:……

我知道司马懿与您智谋相当,你们上一世两国之间较量了一辈子,这一世倒是成了至交?

姜维艰难地说道:“司马先生。”这一声先生,叫得实在是违心极了,他必须要多大的自制力才能让自己不在司马懿面前露出异样来啊!

诸葛亮说道:“伯约性格内敛,还有待锻炼啊!”

说完这话,诸葛亮就满脸自豪地吹嘘起自己收了个多么不得了的徒弟,悟性智慧都好得不得了,最主要的是还孝敬师长,懂得变通,能文能武。

司马懿刚开始还能笑呢,之后表情就有些僵了,他冷漠地哦了一声,回答诸葛亮说:我两个儿子也很优秀,我还有个闺女。

诸葛亮:“……”这心口被捅的一刀,扎心的疼。但他转头去见在黄月英怀里虎头虎脑望着四周的儿子诸葛瞻,见儿子被张春华逗得咯咯直笑,诸葛亮突然又被儿子天真无邪的笑容治愈了。

不久,张春华与司马懿便在诸葛亮的隆中定居了下来,他们叫来了一队人,为他们将房子迅速盖了起来,不久奶娘还将他们的女儿给带了过来。

姜维也是在这段时间的打听中,从师母口中逐步得知了这些年来太上皇张华的事迹。

鬼谋之士郭嘉的关门弟子,曹操手底下的大将,义女,以瞒天过海的弥天谎言,骗取孙权称帝,逼迫刘备投降,致使曹魏一统天下的大功臣。平叛时力缆狂澜救下曹氏全族,登基为帝,天下万民归心的女帝!

而师母则是张华帐下的,火气渐渐消下来,夫人柔柔软软的手抱着他,他也跟着心软了,转念一想,夫人也比他小了十几岁呢,这也没什么,况且翼徳家的闺女自幼就是美人胚子,多少人眼馋着。

吴夫人又一个劲的游说他:“阿斗的才智也不输给任何人啊,便是现在去学武也还来得及。”

刘备点点头,心下放松,夜还深,他与夫人又躺了下来,沉沉睡去。

梦里,他重拾悲痛与仇恨,发誓要攻灭东吴,却不想在他称帝后不久,张飞因暴而无恩,被属下部将杀害。

张飞此人,敬重有才德有文化的人,鄙夷小人,对不看在眼里的庸人不施恩德,如此喜恶分明,没有一丝圆滑周转的余地,却也为他招致了灾祸。

刘备常常告诫他:“不要太过注重严苛军纪,现在是战时,手底下的士卒虽都是小人物,但是他们会在你左右侍奉啊,你不施展恩德,一味严苛待人,这是会招致灾祸的。”

张飞没有将此言听进去,临出兵前,被帐下将领谋杀于营帐中,刘备接到消息,并不感到意外,他悲叹翼徳终究没有听他劝告而断送了自己,转头就痛苦地大哭。

这下好了,两个兄弟都没有了,刘备伤心的不得了,又给哭醒了。

天空即亮,郡守府清晨的鸟儿在外头树上唧唧叫唤,刘备抹了一把脸上的泪,又缓了很久,他心道怪哉,怎么最近老做一些奇奇怪怪的梦。

他起身洗漱,又是舒舒服服做郡守的一天,百姓们拥戴,治下和谐,他前去处理政务,和平年代,安居乐业,政务也是得心应手的轻松。长子刘禅前来找他,说想要参加荆州大考,刘备欣慰极了,阿斗才智双全,是他最为满意的继承人,又拜了孔明为师,或许日后的成就能比他还高呢!

夜里,刘备心有戚戚,心里念想着可别再做奇怪的梦了,这么悲来悲去的玩他可不舒服。

他闭上眼陷入睡眠,却是到了白帝城中,刘备伐吴兵败,病危于白帝,内心悲凉又充满遗憾,他泪流满面,心里是不甘,更是对自己未来继承人的不放心。

“公嗣愚钝,难以守蜀汉基业,”刘备悲叹自己后继无人,将丞相诸葛亮、尚书令李严招到身边,以嘱托后世,命他们辅佐刘禅。

李严推出去后,刘备对诸葛亮说道:“君之才,比曹魏如今的君主曹丕远胜十倍,必定能安国,成大事,我的后嗣刘禅愚钝,若能辅佐,则辅佐他,若其不才,君可自取。”

诸葛亮也是泪流满面:“臣将竭尽股肱之力,效忠贞之节,拼死继承陛下的遗志。”

刘备低叹一声,心里是放心与欣慰。

这一世相得的鱼水君臣之间,他们对彼此毫无保留,他信任孔明,蜀汉有孔明,定能长久。

只是终究,未能与两位义弟相见,也终究要烦扰孔明劳心劳力,对不起,他要先走一步了。

章武三年春,蜀汉先主刘备于永安病逝,谥号昭烈。

刘备悲叹:“我以仁德施以桃源,今与仇恨终于白帝,云长、翼徳,我来赴这桃源之约了……”

然后刘备又把自己给哭醒了,这一次可是哭得稀里哗啦,感情收都收不住,他在这边抽泣,吴夫人也被他给吵醒了,见他哭成个泪人,惊诧道:“夫君何故悲伤至此?”

昭烈皇帝停住了动作,他缓缓抬头,心里遗憾:朕不是已经死了吗?怎还能听见皇后的声音?

他这一抬头,就见刘备魂魄飘荡在自己面前,不可置信地叫道:“你是哪儿来的孤魂野鬼,缘何会进入我的身体!”

昭烈皇帝也是惊诧万分:“你是何人,怎会与我长得一样?”

刘备怒而说道:“无耻之徒占我肉身,倒打一耙,你用的是我的身体,当然与我长得一样!”

吴夫人听他对着空气说话,一副魔怔的反应,吓到了:“夫君?夫君你在对谁说话?”

接下去自是一片混乱景象,而昭烈皇帝与刘备一人一魂在接触以后,逐渐明白了事情的“真相”。

刘备魂魄恍然大悟:“原来那些都是你的记忆?我当我最近怎么老是做些云长翼徳死的噩梦,没想到竟是你这孤魂野鬼在作祟。”

昭烈皇帝沉思,他见刘备比自己年轻了至少十岁,皱眉说道:“你说你是刘备刘玄德?现在是哪一个年头?”

刘备魂魄也跟着皱眉,他感觉到面前这个占据了自己身体的鬼魂身上有一种强大的气势,但到底曾经也是能拿下蜀中的一方诸侯,刘备自然不惧怕他,他说道:“现在是晋元三年。”

昭烈皇帝面露错愕:“晋元是哪个国号?曹魏呢,东吴呢,还有蜀汉。”

刘备压根就没建立蜀汉,他不悦道:“你这孤魂野鬼究竟死了多久了,现在哪有什么曹魏与东吴,曹魏与东吴早就没了。”

昭烈皇帝惊了:“那蜀国呢?!”

“这世上哪来的蜀国,”刘备说道:“莫不是哪个异族之国?”

昭烈皇帝怒了:“你若是刘备,难道没有在汉末与曹操、孙权争霸天下吗?”他看到面前这被安逸生活所侵蚀,不如自己杀伐果决的刘备,恨铁不成钢,他有预感,他们之前有着心心相惜的指引,面前的刘备,就是曾经的他。

刘备说道:“哈?谁说我没有去争,可张华那样邪门的对手,谁愿意去和他死磕了。他还一心帮曹操,最后曹操还不是为他人做嫁衣了,到头来,曹操率先死了,我和孙权保全了家族,日后还有着基业能流传后人。”

“基业?”昭烈皇帝嗤笑:“蜀汉都没了,还谈什么基业,你现在是做了别人的下属?任职什么官?”

刘备感到他的鄙夷,很不高兴,然而周围的人都叫他郡守,昭烈皇帝了然,更加恨铁不成钢:“竟是连一州之牧都没做上,只做了个郡守。”

“郡守又如何,日后我的儿子有州牧之能,后继有人,比什么都重要,”刘备魂魄理直气壮说道,他再次重申道:“这位,不知该如何称呼的孤魂野鬼,还请你高抬贵手,离开我的肉身!”

昭烈皇帝也不愿意待在刘备肉身里,他特别瞧不起面前的这个刘备,只觉得同样是刘备,他比自己差远了。

只是他也不知道为何会在此,也不知该如何离开。

于是,昭烈皇帝只能用起了刘备的身体,在他魂魄的跳脚中“住他屋子”,“睡他老婆”,“骂他儿子”。

刘禅回到家中,手中摆弄自诸葛亮处得到的机巧,诸葛亮说这机巧之中包涵了大智慧,让他好好学习钻研,会有所收获的。刘禅大感兴趣,带回家中就潜心研究它,还将他带来了刘备这里,问问慈祥的老父亲有什么看法。

昭烈皇帝一见十六岁的少年刘禅拿着玩意儿来找他,当即不悦皱眉,肃着脸低声训斥道:“不潜心学习四书五经,兵法策论,尽将心思花在奇技淫巧的玩物上,竟还有脸来问为父意见。”

昭烈皇帝看到不学无术的刘禅就来气,气他的继承人愚钝,气他自己死得太早,更气这世界竟然连蜀汉都不存在了。

刘禅被他这么严肃的一斥责,懵了,他心肝儿颤,手也在颤:为什么,我在父亲的身上看到了父皇的影子?天呐!我定是没有睡醒!

刘禅条件反射就是被训斥的瑟缩,就像是他曾经怎么都不能令昭烈皇帝满意一样,无论他尽了多大的努力想要去做的最好,昭烈皇帝对他的要求永远是比预期的更要高。

然而刘禅只是个普通人,或许是个有一点点小聪明的普通人,他没有诸葛亮的天纵奇才,也没有父亲的杀伐果决,他不是天才啊!他已经努力做到更好了,却每次都会被父皇训斥。

刘禅被骂以后也不说话了,很低落地走了。

刘备魂魄气得脸红脖子粗,低斥道:“无耻小人,你凭什么责骂吾儿!吾儿天资聪颖,勤奋刻苦,你不过是占了我的身,又不是他真正的父亲。”

昭烈皇帝横眉冷对:“刘玄德,你还没明白吗?我就是你,我又不是你。我却是不知,安逸的生活将你的雄心壮志给磨灭了,你竟也成了平庸之辈。”

刘备闻言一愣,他转而大怒道:“你不是我,你也无法代替我,更没有资格来享用我的人生,晚上也不该与我的妻子睡同一张床,现在更不能责骂我的儿子。”

而吴夫人,至今以为刘备是中邪了,忧心忡忡到处找道士来为他驱邪。

昭烈皇帝眉头几乎皱成了川字:“朕也不想要你的人生,平庸之辈,不屑于谋,若非是没有法子离开这里,我早就走了。”

他不知道该怎么离开?

刘备闻言,突然想到了张华此前将他两位义弟魂魄互换的事,突然之间有了方向,他忙说道:“可去寻找太上皇来解决此事,她定能解决这个麻烦。”

“太上皇?谁?”昭烈皇帝对于能够将天下一统的晋帝很是好奇,相信定是哪一位英雄豪杰,或许比曹操孙权等人更为厉害!

“张华!”刘备斩钉截铁地说道。

“张华是何人,”昭烈皇帝又问道。

于是刘备说起了张华的事迹,他絮絮叨叨说完,轻叹道:“只是我也不知道张华去了哪里,也不知州牧大人知道吗?”

听他提起州牧大人,昭烈皇帝冷哼一声,他已是一代帝王,对于刘备甘心做别人下属,还是个小官的事情非常看不过眼。

为了能够尽早离开刘备的肉身,昭烈皇帝在刘备魂魄的引荐下亲自去找了荆州牧,孙大人。

昭烈皇帝乍一见传闻中的荆州牧,惊愕极了,这曾经给他留下了深刻心里阴影的女人——孙尚香!

昭烈皇帝见到孙尚香条件反射就是胃疼、头疼、肝疼,哪里都不舒服,这女人,生来就是和他做对的,当初总是给他的治下添麻烦,带领近百女护卫,宛如闺中王国,在他家的后院称王称霸。

昭烈皇帝怒视刘备:你竟是在这女人的手底下做事。

刘备怒道:“你管我过得如何,还不与孙大人说明要见太上皇的情况,尽早将肉身还给我,免得相看两厌。”

昭烈皇帝暂时咽下了被刘备怒骂的一口气,冷着脸与孙尚香说起要找太上皇。

“你不知道?”孙尚香惊讶道:“太上皇在隆中隐居,玄德公的儿子,不是刚从隆中回来吗?”

昭烈皇帝听罢,心里暗道:隆中,莫不是丞相的隐居之所?

刘备喜道:“阿斗刚从隆中归来,定是知道太上皇的居住地方。”

昭烈皇帝沉默不语,回到家中将废寝忘食钻研机巧的刘禅唤来。

他冷硬地问起张华之事,刘禅越看他这与以往不同的严苛脸,越觉得他就像是自己上一世的父皇。

刘备鬼魂斥道:“你别吓着我儿子!”

昭烈皇帝自从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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